“至于程夫人的行为,她是想要为亡夫的女儿报仇,所以她来找我帮忙。于是,我也尽了自己的力量去协助她。刚才提到的那个深夜举行婚礼的故事啊,还有那顶停在桥边的大红轿子,所有的诡异现象,其实都不是什么鬼怪在作祟,而是我们两人一起策划出来的。”
陆知鸢听完后不由得皱起眉头,接着好奇地问道:“那么,这个村落里的其他村民后来怎么样了呢?”
刘福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疲惫和哀伤。
他缓缓解释道:“有些村民是在村长儿子丧事那天被毒药害死的,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解决了。另一些人,则是因为被恐吓后回到了村里,结果不幸遭遇了更多的厄运。还有一些幸存者,则是由程夫人亲自动手将他们一一杀害。”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几乎像是一种自我忏悔般喃喃说道,“我们都背负着一条条鲜活生命的责任,这是一种无法偿还的债务。这些债早晚都要面对报应,无处可逃,更无人能躲避。”
随着天空逐渐亮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层间穿透而出,照亮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之地,给它披上了一层微弱的光辉。
这意味着新的一天正式拉开了序幕。
此刻,站在晨光中的刘福显得苍老了许多。
仅仅一夜之间,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面容憔悴,神情恍惚。
他的身体似乎已经无法再支撑住内心的重压,微微佝偻着背,眼神也变得无比暗淡。
尽管陆昀心中涌起一阵不安的情绪,试图上前劝阻刘福不要再继续朝前走,然而,他的脚步却被陆知鸢一个坚定的眼神制止住了。
这目光中既有一种冷静又复杂的情感,让人无法抗拒,也令人不敢多问。
一行人随即穿过那座布满烧毁痕迹的小石板桥。
脚下的桥梁显然经历过烈火的洗礼,焦黑的石头散发出一股压抑的气息。
越往对面走,越是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荒凉。
最终,他们来到另一侧的一座小山坡上。
原本这一片地方是用来耕种的土地,可是如今早已沦为杂草丛生的荒野。
到处缠绕着茂密的藤蔓植物,将昔日的耕地彻底覆盖,只剩下一片生机勃勃却透着死寂的绿荫。
他们在山顶停下,发现了一个毫不起眼、没有任何标记的坟墓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四周寂静无声,连风吹过草木的声音都仿佛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刘福站在墓碑旁,默不作声地注视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意,缓缓道:“这是贺老爷和他的女儿最终长眠的地方。但他们并不是由我埋葬于此,而是由村长亲自安葬的。”
说到村长的时候,他的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合适的措辞,然后接着补充道,“当时,村长在了解到自己的儿子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之后,没有对外声张,也没有掩盖事实。他选择了独自默默处理一切后果。不仅找到了两位逝者的遗骸,还将他们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这里。而刻在这块简陋墓碑上的那一句话‘怨仇有源,恶行终得报’,正是出自村长之口。”
随后,他又往这座坟上添了些新土。
他的动作缓慢而细致,似乎在对待一件极为珍贵的物品。
“当时是晚上送他们入土的,月光像今天一样清淡柔和。”
他低声喃喃,仿佛那些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一晚的月光洒在地上,像是薄纱覆盖,静谧而安详。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村长和我都默不作声。”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轻,“我们按照习俗,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那是为了避讳一些什么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又透着浓浓的感慨,“而我在这里立誓,要用剩下所有的时间,去照顾好程夫人。”
说罢,他回望了陆知鸢一眼,目光复杂而深邃,似有几分探究,又似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您的样貌让我想起了那位已故之人,”他缓缓说道,语调平静却夹杂着微不可察的情感波动,“不过年龄要小一点罢了。”
讲完话,刘福便站起身来,迈步向着山脚而去。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显然已经习惯这种长时间行走的生活。
陆知鸢跟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思索。
这时,雨棠叹了口气,她弯下腰,摘了两根狗尾巴草,其中一根递给陆昀。
陆昀接过草茎,随手将它叼在嘴里,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剑柄上,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而雨棠则手里拿着另一根狗尾巴草,一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显得十分悠闲自在。
一路上,沉默始终笼罩着几人。
直到走到一处岔路口时,陆知鸢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程老爷长什么样子?”
刘福听到这个问题,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抬起头,看了看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随后开口说道:“程老爷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他说得认真,每个字都清晰可见,“他平时爱穿白色绸缎做的衣服,那质地柔滑,仿佛云朵织成一般。而且,这些衣服的边上还有不同颜色的镶边。”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神情柔和了一些,“那些镶边的颜色啊,都会根据程夫人当天所穿的衣服来搭配。她总是喜欢挑些色彩斑斓的衣裳,虽然款式不算多,但每一件都有鲜明的特点,就像是春天里的花朵一样鲜艳美丽。”
陆知鸢听了这一番描述,不由得怔住了。
这段话竟然如此熟悉!
同样的内容,叶凡曾经也对她提起过。
她想起训练营里的日子,那些单调得近乎机械的生活让她倍感压抑。
正因为如此,在离开训练营后,她特别钟情于各种颜色丰富的衣服,尤其是那些大胆亮眼的设计风格,总能吸引她的目光。
而与她相反的是,程鹤更偏爱简洁干净的白色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