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云来客栈。
段亦安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迟非晚一直都守在他的身旁,寸步不离。
云扶雪看着她身形一天比一天清瘦,柔声劝道:“晚姐姐,你先歇一会吧,莫要累坏自己的身子了。”
“我不累。”迟非晚语气极为虚弱。
云扶雪自知劝不动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在矮榻上躺了下来。
迟非晚守在榻侧,眸光一直在段亦安脸上流转。
他安静地躺在榻上,脸色仍是透着病态的惨白。
若不是气若游丝,迟非晚都以为他不在人世了。
夜色渐浓,迟非晚几天没闭眼,此时忍不住打起了盹。
段亦安自跌入悬崖,便进入了梦魇当中。
他一直以来都有听到迟非晚一直在耳边说话。
可他却无法回应。
眼皮更是被灌了铅似的,沉甸甸的,压根睁不开。
段亦安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良久,段亦安吃力地掀开眼眸,看到近在咫尺的迟非晚时愣了一下。
他神色微讶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摸她的脸,才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他的晚晚还活着。
并且一直在等他醒来。
迟非晚从梦中惊醒,乌眸蓦然瞪大,嗓音夹着前所未的喜悦,“段亦安,你醒了!”
她话还没说完,直接扑进了段亦安的怀里。
所有的情绪在一刹那彻底瓦解。
“呜呜呜,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会抛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与你怄气的,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追我跳下悬崖。”
“是我害了你……”
段亦安感到怀里的温软,身子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
他乌黑的瞳仁瑟缩了下,眉梢逐渐舒展开来。
压抑已久的阴郁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晚晚,你原谅我了?”段亦安不可置信地问道。
许是他太久没有说话了,这才发现声音哑的不像话。
迟非晚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眼泪不断从夺眶而出,哽咽道:“我原谅你了,我们以后都不吵架了,好不好?”
她不想再失去他了。
只有尝试过失去,才会知道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在此之前的隔阂在生命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段亦安唇角微微颤抖,抬起的手更是抖得厉害,他极力忍住内心的激动,“好,我们不吵了,以后也不会再分开了。”
迟非晚还窝在他的怀里,迟迟没有起来。
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止不住。
段亦安被炙热的泪珠烫了一下,眉心狠狠蹙起,掌心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温柔地哄着,“晚晚,不哭了,我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迟非晚极力压住情绪,可还是忍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身,似乎生怕一松手,他就像云烟一样溜走了。
“再哭眼睛要肿了,会说不出话来的,晚晚乖一点,好不好?”段亦安声音极柔,“我会心疼的。”
迟非晚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
泪光盈盈的看着他。
段亦安的心仿佛被刀割了好几个口子。
他温热的指腹碾过她殷红的眼尾,替她拭去眼泪,声音发紧,“眼睛都肿了。”
迟非晚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段亦安下颌抵在她的发间,一只手揽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缓缓回答她方才的话:
“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扔下你一人。”
“你没有害我,是我心甘情愿地跳下悬崖寻你。”
“晚晚,谢谢你找到了我。”
“也谢谢你愿意再次给我走进你心里的机会。”
他的嗓音低柔缱绻,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她的耳鸣,激起内心一片浪潮。
迟非晚抬起盈盈清亮的瞳仁望着他,鼻尖相抵,“世事难料,我只想抓住这幸福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