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扰了，这位姑娘是欣怡家的妹子吧。”林志雅挎着小包，带小跟的皮鞋走动间发出清脆嗒嗒声，走到李招弟跟前。
“我……我是李妞妞的妹妹。”面对笑容亲切的林志雅，李招弟浑身激灵，赶忙垂眼，膝盖产生幻痛，小腿的肌肉跳动纠结在一起。
笑容温和的贵妇人斜靠在藤椅上，素白的手端起茶浅尝，声音不冷不淡，“招弟，去祠堂跪着吧，今日你大闹家宴，坏了规矩，去祠堂和小小一起受罚。”
“嗒——”茶盏碰撞发出脆响，李招弟双手攥住衣摆，拘谨的含胸站立，咬牙憋住满腔的委屈。
直到贵妇人叹气离开，她才敢发出呜咽声，那双盛满疲惫失望的眼睛曾无数次和阴冷的祠堂青砖地面成了她噩梦的常客。
“先进屋吧，我去把门口的东西搬到屋里。”从阴冷的感觉中挣脱，李招弟不舍的瞄了眼方墨，挂着假笑请人进屋。
“那麻烦你了。”林志雅理所应当把人当仆人使，将手里的水壶塞进方墨手里，空出手揽住田欣怡，护着人先进屋，短短几步路，嘴里还不停轻声叮嘱，“小心些，这块地结了冰，小心脚滑。”
温柔的声音飘进弯腰搬东西的李招弟耳朵里，她侧头望着两人护住田欣怡踏进堂屋，三人的背影亲密地挨在一起，分外和谐，难言的酸涩充斥她的鼻腔。
为什么都对田欣怡如此不同，衬得她以前含泪吞下的苦像是笑话。
还是说她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
眨眼逼停眼底翻涌的泪意，李招弟深呼口气，捏起僵硬的脸皮拉扯，直到麦色的肌肤泛红发热才停下自残般的行为，扬起爽朗憨厚的笑，麻利地搬东西。
一定是田欣怡用东西操控了林志雅和方墨，一定是！
李招弟不愿相信两人对田欣怡格外不同仅仅只是因为那是田欣怡，这比让她相信方墨爱上田欣怡还难接受。
那意味着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吃的苦全是自讨苦吃。
李招弟不信自己是个失败者，田欣怡妖孽般的面容让她坚信田欣怡定然使了妖术，想到枕头下的木珠，李招弟眼底心疼一闪而过被更为坚定的神采取代。
刚进门，田欣怡就被飘满大半个屋子的白雾惊到，源源不断的雾气裹着饭菜香从厨房溢出来。
“阿姨，你和方墨在客厅坐一会儿，我去瞧瞧嫂子。”
李妞妞月份大了，田欣怡有些不放心。
也不知道田强怎么回事，既不出来待客，也不去帮一下李妞妞。
自家老婆眼看都快生了，还让她在灶台前受累，真不是个男人。
田欣怡心里数落田强，脚下也不慢，两三步跨进厨房。
“行，要帮忙的话就叫我啊。”林志雅没阻止，叮嘱了句便坐到方墨身边，抬下巴点了点门口抱着东西挡住上半身，只剩两条腿摸黑往前走的人。
“她怎么回事？”看田家资料时，李招弟的资料也夹在里面，林志雅顺道也看了。
“不知道。”方墨手指搁在木桌上有节奏地轻点，语气肯定道：“不过，她认识我。”
“你没见过她？”林志雅挑眉。
“没有。”方墨拧眉，眼神冰冷地审视外面的人，“我很确定没见过她。”
“她好像也见过我。”林志雅单手托腮，玩味轻笑，“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我也不曾见过她，你说，一个乡下姑娘去哪儿看隔了大半个省的你和我？”
“看来，几年不见，方家的人倒是忘了你是个浑人，随便挑个东西就敢往你跟前送。”林志雅调笑道，弯起的眼睛里却一片冷漠。
“不用在意，翻不起大浪。”方墨随意点评，止住话题，目光幽深地盯着厨房。
林志雅耸肩，视线也落到烟雾缭绕的厨房门口，她的视角比方墨好，能瞧见里面一道模糊的倩影，冷淡的神色总算回暖不少。
“哼，我倒不担心你的手段，只是那蠢人看来已经把你当所有物了，你别到时候惹出事来连累旁人受罪。”
方墨指尖叩击木桌，紧抿的唇透露出他的些许烦躁。
他没和林志雅说，直觉告诉他李招弟绝非京城派来的那般简单，她对欣怡的敌意太深了，还有那看见他时怀念又委屈的眼神。
“等会儿商量完就走，不留下来吃饭了。”叩击声停止，方墨做出决定。
“嗯哼。”林志雅不置可否，“欣怡瞧着还挺亲近她嫂子，怕是不愿意，先说好了，我可不去当这个恶人。”
“……”方墨转头看向林志雅。
林志雅挑眉回望。
果然，稀薄的歉疚对这冷心的女人来说毫无意义，短暂存在半个夜晚早上就随着清晨的阳光蒸发，方墨眉头皱更紧了，“行，等会儿我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