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遵命。”
翌日清晨,仁寿宫忙碌一片。
寿宴在正殿后的花园里举行,整个殿后回廊上摆满桌椅,花园里也塞得满满当当。
太后枯坐在太妃椅上,丝毫没有欢喜之心。
依着柏清玄拟定的计划,今夜便是决战之时。
回想先帝当年,英姿勃发、杀伐果决,是何等圣明如烛!
再看今日皇帝所作所为,难免心中凄寒。
她叹了口气,宫女凑上前问道:“太后娘娘,大殿里共可摆五桌席面,到时候安排哪些大臣坐最前面呢?”
“给皇帝、皇后和太子留三个最靠前的位置,”
太后看着她,沉声道:“然后给裕钦侯世子和柔怡郡主留两个位置,余下几个座位留给后宫其他嫔妃和皇子,旁的席面按朝堂站班次序顺序排下去。”
“是,太后娘娘。”
宫女退下,太后盯着桌上手炉静静出神。
一晃夜色降临,仁寿宫访客盈门,后花园里灯笼高照,烛火通明。
由礼部和内务府联手筹备的寿宴布置得格外热闹,后花园里临时搭建一座戏台,十余戏子身着五颜六色的戏服咿咿呀呀唱得正欢。
围绕戏台摆着十几张宴席,每张桌子上都坐满宾客,目不转睛盯着戏台上的伶人。
回廊里挂满灯笼,蜿蜒曲折仿若火龙。
众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兴致高昂。
太后坐在大殿的正席上,两侧空空如也,对面稀稀拉拉坐着两位嫔妃和一位尚未成年的小皇子。
“皇后和太子为何没来?”
她面带霜寒,肃声问向一旁宫人。
宫人赶忙躬身一揖,轻声答道:“回太后娘娘,皇后说要照顾陛下,请旨晚点过来。太子派人来报,说要加急处理一批奏章,约莫子时才能赶来赴宴。”
“哼!”太后听完冷嗤一声,斥责道:“他们一个个还真是孝顺,编这些借口搪塞哀家!”
宫人不敢言语,垂着头侍立一旁。
“派人去催,”太后补充一句,“请不来人你们就别回来了!”
“是,奴才这便去!”
宫人浑身打了个激灵,赶忙弓着身子退出大殿。
太后起身,在宫女搀扶下走向殿门。
殿外花园里灯光旖旎,每位来宾都笑得神采飞扬。
她环视一周,果然没有柏清玄的身影。
“该是已经带人闯入朱雀门了吧!”
她低声呢喃一句,心中无限感慨。
宫外,柏清玄正和蓝昊天一起清点人数。
“柏大人,羽林左卫的人马都在这里了。”
蓝昊天严肃说道。
柏清玄扫了眼宫门外乌泱泱一片头盔,御街两侧灯笼烛光微弱,映得那一张张脸分外惨白。
所有将士都知道,今夜他们要干一件大事。成了,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一旦失败,便是人头落地,谋逆弑君。
他收起目光,淡声道:“出发吧,吕茂杰还把守着大内,怕是不好对付。”
“柏大人放心,”
蓝昊天胸有成竹,按住腰间刀柄道:“吕茂杰今夜怕是没心思值守,半个时辰前,下官已命人在军中散播流言,说太子今夜要在仁寿宫起兵造反,前去相助者事成后可得丰厚奖赏。”
“虽是如此,”柏清玄幽幽道,“可吕茂杰素来治军严整,军中纪律铁板一块,想要临时打乱他们阵脚几无可能。”
听到这话,蓝昊天垂首不语。
雕虫小技,最多令吕茂杰困扰一时。想真正击败他,还得靠真刀实枪的硬本事。
思及此处,他不觉紧紧握起双拳。
东宫烛火阑珊,太子放下手中奏章,对仁寿宫来的宫人冷冷道:“皇祖母叫你来的么?”
“回太子殿下,是的。”
那宫人立在空旷旷的殿里,四周连个鬼影都无,不觉心生恐惧,低声问道:“请问殿下,为何今夜东宫无人值守?连个端茶递水的宫女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