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晓自身无由苛责唐晚凝,她对念儿也不曾坦荡,她亦是自私卑劣之人,可唐晚凝护不住若念,她不能再将若念交给她。
……
午时,青可于酒楼中静候唐钊。
不多时,唐钊悠然而来,脸上挂着笑意,可这笑容却全然没了前几日的假意逢迎,取而代之是盛气凌人的傲慢。
“可是想通了?”唐钊肆意大笑。
青可凤目含霜,直截了当,“念儿在哪?带我去见她,见到人,自会给你交代。”
她虽心急如焚,却强压内心波澜,不愿在唐钊面前显露分毫。
每多耽搁一刻,她都能想象到念儿正在遭受的折磨,她的心那如刀绞般的痛苦便更深一分。
唐钊自顾自在桌前坐下,不紧不慢拿起碗筷,故意于盘中翻拣着菜肴,边夹菜边慢悠悠地说:“爽快,不过我啊,有些饿了,得先用饭,不知青可大人可否等上一时半会?”他眼神中满是戏谑。
他的侍从谏言,以青可最为珍视之人相胁迫,起初,唐钊对此并未抱太大期望,因青可向来沉稳持重,喜怒不形于色,唐钊从未目睹青可因何人而乱了方寸。
就拿那小女子来说,以往,唐钊并未察觉她们二人有何等亲昵之态,不过,横竖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妨一试。
这几日,他派人暗中监视,眼见青可一次次差遣人手出府寻觅,唐钊这才全然洞悉那小女子于青可心中的地位之重。
此刻,他就是要让青可深陷痛苦与煎熬,以证明自己的手段。
他唐钊,何时曾落败过?
良久。
青可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与焦灼,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可她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如深潭之水,波澜不惊。
她不紧不慢地看着唐钊,语调平稳:“城主可用好了?我事务缠身,颇为忙碌,今日恐怕难以赴约,不如改日再去,如何?”
言毕,她起身,摆出要离开的架势。
唐钊瞧见青可这般举动,心里陡然一慌,赶忙放下手中碗筷,起身阻拦道:“哎,果真是贵人繁忙,罢了罢了,这便带你去见。”
此刻,唐钊莫名觉得眼前这老女人深不可测,猜不透她究竟是何心思,为何能如此镇定自若?难不成她当真对那小女子的生死毫不在意?
既如此,他非得让青可亲眼看到那惨不忍睹的景象,瞧瞧她那时还能不能继续佯装镇定。
……
阴暗潮湿的水牢里,弥漫着腐臭与血腥的气息。
若念双手双脚被粗绳紧紧捆绑,口中塞着布团。
她奄奄一息地蜷缩在狭小的铁笼之中,那笼子不过三尺见方,她的身体只能勉强弯曲着。
严寒刺骨,单薄的衣裳被鞭子抽打得破烂不堪,上面血迹斑斑,显然遭受了非人的重刑。
笼子被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高高吊起,悬在一片污浊不堪,散发着恶臭的水面之上仅仅几寸。
水下,几只鳄缓缓游动,时不时探出丑陋头颅,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撞击着那铁笼,发出令人胆寒的“哐哐”声响。
许是饿了太久,一次次的扑空让它们愈发暴躁,不顾坚硬铁笼撞击得头破血流,仍疯狂地撕咬着,那尖锐的牙齿在昏暗光线下闪烁寒光,似乎不将笼中的猎物吞下,绝不罢休。
若念在被唐钊狠狠鞭打一顿后,便被扔到了这里。
起初,当她从昏迷中醒来,便望见那鳄张开血盆大口,一次次向她猛扑而来,那狰狞恐怖的模样,她何曾见过,以至于数次被骇得昏死过去。
在混沌的意识里,她听到看守之人低语,得知唐钊要用她来威胁青可。
那一刻,她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青可的担忧。
她不再害怕那凶残的鳄,心中只盼着青可千万不要前来,哪怕自己被那鳄撕成碎片,也绝不能让青可陷入危险。
今日已是第三日,若念在一阵剧痛中混沌醒来,她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只觉庆幸,青可没有来,没有来最好。
……
青可,别来,千万别来……
求求你……
不要再为念儿做什么,我根本就不配,让我就这样死去…
念儿来世…还想再遇见你,将整颗心都给你。
那时,你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