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芷虚站在青可面前,悄然抬眸,怯生生地觑了一眼青可神色,低声嗫嚅:“小主子说要离开。”
她瞧见青可肩头微微沉落,忙又道:“奴家苦口婆心劝了,可实在劝不住。”
青可眸中幽光一闪,痛意稍纵即逝,缓声问道:“念儿可有说因何离开?”
念儿,我放你自由,你竟如此迫不及待,一刻也不愿待在我身边了吗?
这些年,虽将你困于此,可我又何尝不是想将世间最好的都给你,却不想,终究是委屈了你。
你觉杜芷有趣,为何不将她一道带走?此后,也好有人伴你解闷。
杜芷偷眼观瞧青可面上细微的变化,见其眉间紧结,料想怒火尚未平息,咬牙道:“小主子并未直言为何要走,奴家妄自揣度,小主子恐是觉得青可大人您不关心她了,心怀委屈,故而萌生出走之意。”
“我何曾不关心念儿?”青可柳眉深锁。
她恨不得将心都掏给她,可念儿心中无她。
“奴家初入府时,听闻小主子好几日未曾进食,您明明派人盯着她,却也不回府哄哄,如此怎不令她伤心呢?”
青可心尖猛地一紧,脸色难看,厉声喝道:“唤管事前来!”
片刻后,那管事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他远远就感受到青可身上散发的森寒之气,早已胆战心惊,头颅低垂,哪敢抬眼一瞧。
“为何无人禀报?”青可声冷若冰,怒意在胸。
管事在途中已知青可盛怒缘由,心里直呼冤枉,忙说道:“大人,是您吩咐不要将若念姑娘之事报给您,老奴不敢自作主张。”
青可闻此言语,心下忽地一痛。
是啊,是自己一时恼怒,口不择言,下令严禁任何人通传念儿之状况。
自己怎能如此狠心,将她一人撇在府中,漠然不顾,那时她的伤还未痊愈,亦受了惊吓,定是很害怕,可自己却狠心舍她而去,对她的安危全然不顾。
念儿是生我的气了吗?所以才躲起来,让我遍寻不见?
是我的过错,往后我定然不会再如此。
念儿,你究竟在哪?
……
嗣后数日,青可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
她心急如焚,粒米未沾,似要用这种方式来体会念儿当时所受之痛,惩罚自己的过错。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感受到那如坠深渊般的极致痛苦,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教她实在难以承受。
她无法想象若念当下的处境,她究竟能去何处?
她真的舍得离自己而去?还有那唐晚凝,念儿又怎会轻易割舍与她的关联?
忽焉,青可像是想到了什么,豁然起身,步履匆匆,出府而去。
虽听杜芷说念儿要独自一人闯荡,可她仍然要去找唐晚凝。
或许,唐晚凝知晓念儿在何处?又或许,她们此时正在一处…
……
“若念出走了?”唐晚凝闻言,双眸圆睁,满是震惊与疑惑,直直望着青可。
她并不怀疑青可会编造谎言来欺骗自己。
可若念从小便生活在烈风城,能去何处?唐晚凝心生担忧,她知晓青可定已翻遍全城,方寻上自己。
“我这两日忙碌,未曾见过若念,可她若要离开,定会前来知会我一声。”唐晚凝蛾眉紧蹙,面露忧色。
这么多年与若念相处,唐晚凝知晓她绝非不辞而别之人,若念曾应诺待身体康健,便会来寻自己,若念从未对她有过失信之举。
青可闻言转身欲走,她一瞬都不愿再耽搁,她得再亲自出城去找。
她绝不能让念儿如同儿时那般孤苦流落在外,若是遇到危险,无人能护她,青可越想越害怕,紧揪住的心痛得厉害,步伐加急,阔步而出。
“青可,且慢。”唐晚凝瞬间想到什么,快走几步拦住青可。
“我不愿往坏处想,只是你近日可曾得罪于人?我有些担心…”
青可顿时眸中一慌,身躯微颤,脑海中浮现出一人身影。
她的念儿是遇到危险,被那人抓走了吗
“念儿之事,我自会处理,无需你担忧,你只管筹备城主大选,莫要令念儿失望。过往你待念儿如何,自己心里有数,日后,你最好离她远一些。”青可深深看了唐晚凝一眼,眼神中透着警示与疏离,随后转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