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不决中,乔以白却先开了口:“知道吗?直到你刚刚站在我面前,替我挡下那一棍,我才发现你好高啊。”
文不对题的内容,一听就知道是没话在找话说。
龙战明白她是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亦不含糊地马上接腔附和。“在我身上恐怕也仅能找到---高这个优点吧。”
“没有人只有一个优点的。”她摇头否决了他的话,许是面临挫折惯了,她对事情切入的角度往往与常人不同。“比方我,虽说一无是处,但我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勤能补拙。”
“既然如此,你也不可能一无是处啊。”想安慰别人的人,反而被人安慰,龙战有点啼笑皆非,立刻寻取她的语病辩驳,“起码,你一个人照顾这片花海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是这样吗?”朝正面看的确是这样,乔以白不禁阴霾全扫,自问自答。“嗯,说的也是。”
感觉她在微笑,令他舒缓绷紧的唇线,可崇尚公理正义之心却仍然为她抱屈,“你---不生气吗?”
他是指她的亲人对待她的态度,和邻居的袖手旁观。在他的国家内,纵使是下人仆役,亦会得到相当的尊重。
“气,气什么?有什么好气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拿他来讲,她最少有吃有住又有家,日子比他好过多了。
想到他已经够惨的了,还平白因她背上了‘流氓’和‘乱来’的黑锅,心里委实有老大的过意不去。“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不,不,不。”龙战忙不迭地否认。
他本来就很自责,再听她这么说,他几乎希望当初他没逃家,那么便不会有接下来这一连串的事端,她也不会认识他。
“该道歉的人是我,我纯粹是来致意的,并确定你的住址,好方便我日后报恩,岂料反而造成你的困扰---”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我不应该来找你。”
幸好她很豁达,要不黄泉路上会多了条看不开的冤魂。
“不关你的事,你千万别这么想。”就算他没出现,她还是会被揍,只是理由不同罢了。
迎向他的真挚黑瞳,感受他诚心的词汇,令她有些动容。
“说真的,我很高兴你来找我。”她一直是朵匿在墙角的小花,或仅称得上是株衬托小花的小草,生命力虽强,却容易受人忽略,也吸引不了路人停下来驻赏。
但是从他眼中,她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恍如她在这世间仍占有一席之地,而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低等生物。
“是吗?”往昔他衣着光鲜,高高在上时还说得过去,如今他大相径庭的窘境与不修边幅的外貌,让他初初遭受歧视,因此他很意外她的欢迎。
“不是要你报恩,送你去医院乃是举手之劳,换作是其他人,我想他们也会和我一样做的。”
“大概吧。”龙战付之一笑。
这点他可不敢苟同,毕竟他躺在地上等待旁人的举手之劳,不单是短短的几分钟。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没什么时间去交朋友,所以---你是我第一个能聊的人。”乔以白干笑。
“那不是你的错,况且有些人就算有时间,也不见得能交的上朋友。”望向那一大片花海,龙战哪里还笑得出来?
那么大的面积,叫他这从小与花为伍的老手管理都嫌勉强,更遑论她一个女孩子家,年纪轻轻的,要一个人包下生个花圃内大大小小的粗活儿,甭提是交个朋友了,他看她连抽空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吧。
“谢谢。”仿佛获得了他的支持,乔以白释怀的对着他笑。
“为什么?”和道歉的理由相同,该说谢谢的人也是他,若非她的帮助,他现在只怕是甘蔗地里的一具无名尸。
“因为你没有否认我们是朋友。”乔以白吐吐舌头,未经化妆品修饰的小脸刷地羞红。“奇怪。我似乎在你的面前话变得多了。”
“那是我的荣幸。”龙战很开心她这么说。
乔以白眉飞色舞,心情好不愉快,连走起路来到步伐,都像生机勃勃的鸟儿似的蹦蹦跳跳。
“来吧,该回家做完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