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交好的同辈之间,互赠礼物是常有的事。
私相授受谈不上,何况她现在是独立门户的当家夫人,并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
谢安宁怔了一瞬,便伸手接过,“我现在身无长物,回礼等我……”
“不用,”石原卿看向她腰间系着的香囊,笑道:“我新得了块玉,正好缺只香囊相配,姐姐可舍得割爱?”
“……”谢安宁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腰间。
蓝杏色的香囊,上头绣着一只松鹤展翅于空中,身侧伴有朵朵祥云,针脚细密,从尖喙,到羽翅,每一处细节都十分活灵活现。
这只香囊是她下定决心和离的那一日开始做的,每一针每一线对谢安宁来说都意义非凡。
她面有难色,“这个是我用过的,你要是缺香囊,我给你做一个新的吧。”
“不行姐姐,”重逢以来,在她面前一直很好说话的石原卿却轻轻摇头,“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现在就想要礼物。”
现、在…
谢安宁扶额。
她入大牢入的那样仓促,全身上下除了压裙裾的玉佩外,只有身上戴的首饰,那都是姑娘家的东西。
这人怎么非要现在收礼物……
她头疼的瞪着面前人,换来人家委屈巴巴的低头,“是我的要求让姐姐太为难了吗?”
“嘶!”谢安宁吸了口凉气,一言难尽道,“你好好说话。”
平常他一口一个姐姐,她虽然感觉有些黏糊,但也还算能接受。
怎么一夜不见,这人又变了个样。
男子汉大丈夫,这样矫揉造作、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在做什么!
真让人没眼看!
她别开脸,扯下腰间的香囊递过去,“不就是个香囊吗,你想要拿去就是了,莫要这个……做派。”
石原卿眼神一亮,满脸欢喜的接过,“谢谢姐姐,姐姐可以给我戴上吗?”
“……”谢安宁唇角抽搐,只觉得牙酸。
她总算弄明白他这一口一个姐姐,像啥了。
这不就是静淑苑中纳几个小妾一样吗。
王少甫那些小妾,在他面前想必也是这样矫揉造作的邀宠手段。
绵软着嗓音唤主君……
谢安宁眉心突突跳,“石子钦!你正常点。”
“……哦。”
石原卿低低应了声。
低落了一瞬,看着将手中爱不释手的香囊很快又欢喜起来,自顾自的系在腰间了。
动作小心翼翼,倍感珍惜。
谢安宁有些心酸,“就这么喜欢?”
“嗯…”系香囊的间隙,石原卿抬眸看她一眼,笑道:“姐姐所赠,子钦当珍之重之,视为无双珍宝。”
话音入耳的瞬间,谢安宁呼吸一窒,平稳跳动的心脏漏了一拍,变得鼓噪起来。
明明二十有八,对于男女情爱早该千帆过尽的年纪,可面前的人却满是少年气。
他的爱意炙热,莽撞中带着奋不顾身的勇气。
炙热到,几乎能把她胸口那颗深受情伤而冰冷的心捂热。
谢安宁好像有些明白什么叫‘烈女怕缠郎’了。
石原卿系好锦囊抬眸,入目就是她怔忪的面色。
他微微一愣,笑了笑,“姐姐看什么?”
“……”谢安宁无语凝噎,“有早膳吗?我饿了。”
自然是有的。
听见她说饿,石原卿扬声唤了院外候着的侍从传膳。
吩咐完,他又转头道:“婉儿那边也都备下了,咱们这边有的,她那边都一样不缺,我还问过送膳的厨娘,她精神头不错,还叮嘱你顾着自个儿就好,莫要操心她。”
谢安宁一直强忍着没有主动问起女儿,是怕石原卿作为主审官难做。
这会儿听见他主动提及女儿消息,她当真长松了口气,“子钦,谢谢你。”
“这么见外做什么,”石原卿引着她在餐桌前入座,“我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
谢安宁摇头,道:“不是见外,是真的发自内心感谢你。”
她心中有数。
如果去谢家捉拿的人不是他,那她们母女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