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泝低垂眼眸,静默思忖。
身为大理寺卿,他日日跟案子打交道,事情发展到现在,怎么可能看不出,今日是有人专门引自己来此。
回顾下午遇见刘元几人时的对话。
明面上,邀请他一事,刘元和马平最为积极。
另外两人并不相熟,连话都不曾多说。
但能布下此局的,显然不会是表面看上去如此简单。
她宠冠后宫,又一力推行女子学院,明处暗处树敌无数,遇险极其正常。
只是,幕后之人专门引他来,为的是什么?
是知道他跟她的那段过往,欲要以此来谋划,好叫她失了圣心?
可贵妃遇险,他作为臣子竭力相救,哪怕是……有几分逾礼,事急从权,谁也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对。
还是说,还有什么他所没考虑到的?
陈子泝欲静心思索,但他在这个姑娘面前,从来都是定不下心的。
每每想到她、见到她,都会心猿意马。
这回同样如此。
甚至、更甚。
极力按捺住翻涌的情绪,陈子泝抿了抿唇,“这件事需要从头仔细审查,你、…娘娘无需忧心,此处安然无虞,沈将军已发出求援信号,等禁军驰援过来,制服疯马,护送您回宫即可。”
总之,她已经脱离了险境,最严重的后果不会发生。
他这话是在安抚她无需紧张,然而姜翎月闻言,半倚窗台的脊背瞬间绷直,“你说,沈从文发了信号,……皇宫已经得了消息,驰援的禁军在赶来的路上?”
天空染红时,她还在马车里面,并不知晓禁军求援之事。
陈子泝颔首,艰难嗯了声。
姜翎月没瞧出他的不对,得到确认后,脑中顿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些疯马闹出的场面虽可怖,但毕竟是畜生,其实从头到尾对她都没造成多大的危机。
幕后谋划之人,费了老大劲,弄来那么多疯马,甚至把陈子泝都引来,必不可能只是为了让她受一场惊。
禁军会来,祁君逸必定也会来。
既然不要她的命,那是要做什么呢?
要做什么呢!
在教坊司门外,就隐隐冒出来,却被她忽略的燥意,似累积到了临界点。
很热。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她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透着热意。
姜翎月并非不通人事的少女,这感觉她熟悉的要命。
“陈子泝!”她死死握住窗柩,急急喘气:“你身上沾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陈子泝同样不好过,他没有过经验,方才身体不对劲,他只当自己情难自禁。
这会儿闻言,当即道:“我喝了几杯酒,并没让人近身…”
说着,他浑身一震,“有个赵家姑娘,坐在我旁边,…我、…我…”
如果是酒,那只会是他一个人中算计。
但若是香粉之类的……他方才抱过她许久,足够让她也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