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开恩!”见自己求情并没有被治罪,马平心中生出希冀,抱着最后稻草道:“如意宁可死也不愿苟活,她对您绝无恨意,请您开恩,救她一命!”
姜翎月看着他青紫一片的额头,问:“你是她的恩客?”
“不!……不是的,”马平低头看向怀中性命垂危的姑娘,流下泪来,“她是我的未婚妻,只是还没有交换庚帖,赵家就出事了…求娘娘救救她!”
这一幕,已经不是简单‘患难见真情’能概括的了。
看着真是感天动地。
大概只有宦海沉浮多年,于尔虞我诈中对杀戮司空见惯的朝中政客才能毫不动容。
姜翎月不是,她即便身处高位,心肠还没有上位者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
她难免有些感动,
所以,她只是顿了顿,便吩咐道,“将人抬进去,让大夫尽全力救治。”
这是她方才就做下的决定,只是被赵家二姑娘的行刺打断了。
言罢,她转身就走。
教坊司内,空空荡荡。
歌舞已停,只有姑娘们身上的脂粉味和醉人的酒香,混合出一股欢场专有的气味在空中萦绕,久久不散。
这味道叫姜翎月不适,眉头不自觉皱起。
禁军侍卫已经上了二楼,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沈从文道:“二楼有厢房,娘娘楼上请。”
姜翎月颔首,抬步上了楼梯,自己随意进了一间厢房。
房间装修雅致,窗边设了棋盘,角落摆了一架瑶琴,中间的小圆桌上,温着一壶酒,除了一扇屏风隔开的内室布了罗帐外,丝毫看不出这是青楼妓院。
她进了厢房,行至窗口,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銮驾遇乱的方向。
那边,癫狂的疯马还在逃窜。
它们目标明确,只攻击她乘坐的马车。
步伐敏捷,速度极快,连带着让禁军胯下的马也受到影响,还有几匹拉车的宝驹同样在发了狂般乱跑。
十几名禁军没有马骑,中间还有不少百姓逃窜,他们围剿的有几分费力。
马血染红了整条街,场面看着可怖,却又让人觉得滑稽。
她定定看了几息,回头看向桌边立着的人,道:“你来教坊司,都有谁提前知道。”
这场局是为她设的,但他也入了局。
结合两人之前的关系。
巧合到,不可能是巧合。
若是他是自己心血来潮,临时起意,那就当她想多了。
可若他逛教坊司是一件有规律的事,众所周知他会在今日下午到教坊司。
而她又恰好出了宫,恰好谢府去潇湘书馆的途中要经过教坊司。
那……
陈子泝当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垂眸道:“臣从不来教坊司,这次…是临时被友人邀来的。”
临时、邀请。
姜翎月侧身靠在窗口,目光定定看着他。
“今日我出宫去谢家不是秘密,潇湘书馆又才建成,有心人推断,我既出宫,大概率会去那儿瞧瞧,为此找来几十匹疯马在必经之地冲撞銮驾…”
说着,她顿了顿,道:“而从不踏足教坊司的你,恰好也被友人邀请来此,是这么回事吗?”
太巧了。
“说说吧,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你身在局中,就没有察觉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