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止于身体的那一份痛,就连呼吸都透着绝望。
英俊的面容之上,未曾有过的哀伤,一张脸鬼一样的白,好似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
“她跟我解释过的,解释了很多次,她要我相信她,可没有一次我认真的听她说过话,给过她该有的信任。”
顾铭泽举杯,空气里“哐当”的声音,两只酒杯相撞。
“人永远都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可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实的吗,不会骗人吗?”
祁时宴喃喃自语:“我是个罪人,该躺在那张床上的人是我,她……不会原谅我了。”
“你与其纠结着她会不会原谅你,不如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去补救,而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醉生梦死。
如果有一天,当她醒过来,最需要一个人在身边的时候,你能为她做些什么,阿宴,振作起来吧,为了她,也为了你们的儿子。”
男人眼神迷离,仍旧是一口接一口的给自己灌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这些劝告。
“医生说,她怀了孕,孩子……发育得不是很好,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顾铭泽眸子一动,也很意外:“怀孕了?”
祁时宴点头:“嗯,已经两个半月了。”
“两个半月,这个时间……”话说到一半,顾铭泽嘴唇抿了抿,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孩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顾铭泽问。
“不管想什么办法,我都一定要保住她肚子里的这一个孩子。”
顾铭泽眸子一眯,喉结跳动了一下:“所以,这是决定了,要给别人养孩子,想好了?”
祁时宴眼中,波光一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豁达,那么伟大,可以接受一个不是自己基因的孩子,但……”他突然伸手压住心脏处,身体里这一个地方,这一份痛,就快要压制不住了。
“我已经毁掉了她大半的人生,如果,”他颤抖着声线:“她还有醒过的可能,有这个孩子在,她活着还能有些奔头,我已经毁了她的人生,不能再毁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顾铭泽发出疑问:“那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呢?”
“顾铭泽,你跟我说句实话,她……还要在那张床上躺多久?”
顾铭泽只回了他三个字:“不好说。”
他睫毛湿濡:“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不是大哥,你当我许愿池呢?”
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回哪儿?”
顾铭泽白了他一眼,如实说:“其实是伯母给我打的电话,老人家都快急疯了,怕你会想不开,说什么都要我出来找你,既然你人找到了,怎么着都该回去一下,报个平安,让老人家好放心。”
祁时宴坐在地上,身子一下都不愿挪动,拒绝着:“不去。”
“行行行,不去。”
顾铭泽也喝了不少,握手机的手都颤颤巍巍,但还是打了那一个电话,以一种最为正常的语调说道:“伯母,阿宴已经找到了。”
“放心吧,他没事,别再担忧了,早些休息。”
挂了电话,看向身边的人,伸手拉他一把:“走,送你回家。”
男人还是简洁冷硬的两个字:“不回。”
“那医院呢,也不去?”
祁时宴想起什么:“她这几天情况有些糟,医生不让探视。”
“不让探视,你就真的能忍得住不去见她了吗?”
一句话无情的戳穿了全部刻意的伪装与掩饰。
“我喝酒了,开不了车。”
“我喊代驾了,你走不走?”
嘴上没说要不要走,却是一屁股就从地板弹了起来,身体比他的心更快的给出了反应。
顾铭泽将他给送到了病房的门口,自己歪歪扭扭,晃着身子离开了。
祁时宴给自己戴了防护面罩,趁人不注意,偷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