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鲁省省会泉城出来,祁同伟并没有直接返回京州,而是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拨通了李达康的电话,言辞恳切地拜托他先行将齐鲁省捐赠的物资调配到前线,确保京州的抗洪工作能暂时运转。
“同伟,你还要再去楚西省?人家都摆明架势不借了,咱们再去,是不是有点热脸贴冷屁股了?说到底,你的政治资源,跟人家就不对付,而沙书记除了上次出来说句话,现在又装死了。要是他愿意站出来说句话,那也好得多。”李达康这些话倒是实诚,可惜对祁同伟来说也没什么用。
祁同伟深吸口气,回答道:“总要有人去做。达康书记,你说的,我也懂,只是,我现在当不了别人的家。我既当不了沙瑞金的家,也当不了楚西省的家,但是京州的家,我不当不行,我既然执意要留下来对抗洪水,就自然得负责到底,要不然不用老百姓戳我脊梁骨,我自己也不会放过我自己的。”
“尽力而为,这又是何必呢?”
“不求惊天动地,但求无愧于心。”祁同伟咬咬牙,“达康书记。京州的事,你很多比我还熟,这些事情,暂时就拜托你了。”
李达康虽对祁同伟舍近求远的决定感到疑惑,但终究还是答应了。
祁同伟挂断电话,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知道,这一次必须亲自去楚西省再搏一把。
祁同伟乘坐夜班航班,抵达楚西省省会后已是凌晨。
他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开始联络自己曾在中央党校的同学,试图打听楚西省省委领导的行程安排。
他得知楚西省委常委会正在省委党校召开,心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
“兄弟,说归说,就算我告诉你了,你想怎么混进来?”祁同伟的同学问道。
“机会难得,得直接闯进去!”祁同伟握紧手机,下定决心,“我就不信了,我一个实权副部级一把手,装作来参会,还能有人拦我不成?”
上午九点,楚西省委党校的大礼堂里,会议正在紧张进行中。
楚西省委书记正在发言,讲解关于本省经济建设的下一步规划。
礼堂内气氛庄重严肃,台下的常委们认真聆听,时而点头,时而记录。
然而,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祁同伟身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的气场强大,自带一股威压,令在场的工作人员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拦。
“领导,您是?”负责办会的楚西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礼貌性地上前询问。
“我是汉东省京州市委书记祁同伟,今天受邀参加楚西省委的会议。”祁同伟简短地表明身份后,便不再多说,径直朝主席台走去,“你们书记请我来的。”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祁同伟的来意,所以也不敢贸然上前拦截。
毕竟祁同伟的级别摆在那里,任何差池都可能引发政治风波。
祁同伟径直走到主席台中央,冲着楚西省委书记伸出手,面带微笑:“书记好,很抱歉打扰您,但我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当面向您汇报。”
楚西省委书记的讲话被打断,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稍稍握了一下祁同伟的手,语气不冷不热:“祁书记,我们正在开会,既然您有急事,那就请外出就座,稍等一会儿吧,我们会议结束后再聊。我保证第一时间去找你。”
祁同伟却不肯退缩,挺直腰杆站在台上。
他知道这种话千万不能信,现在要是傻乎乎的离开现场,一会儿楚西省委书记从哪个门出去,他都未必知道。
所以祁同伟目光直视着楚西省委书记:“书记,这件事真的非常紧急,如果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礼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楚西省委书记面色微沉,显然对祁同伟的执着感到不满,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和场合,他也无法直接下逐客令。
“祁书记,那您有什么事,不妨现在说吧。”楚西省委书记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些许隐忍。
祁同伟抓住这个机会,声音沉重而有力:“书记,我多次前来求助,实在是为了京州市的几百万百姓。自从上游开闸泄洪以来,洪水汹涌,京州的堤坝已经达到了极限。我们只能临时加垒沙袋,但这些沙袋随时可能被冲垮。一旦堤坝溃退,不仅京州,整个汉东省的下游地区都会遭殃。”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继续说道:“荆襄省、白完省的灾情您应该也有所耳闻。那些地方的百姓,房屋被毁,田地被淹,甚至连最基本的粮食和饮用水都难以保障。我刚从齐鲁省回来,他们已经尽力而为,但所能提供的物资依然远远不足。楚西省作为经济强省,我恳请您伸出援手,调拨一些物资给我们。”
礼堂内的省级干部们纷纷低声交谈,有些对祁同伟的话有些动容,也有些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然而,楚西省委书记的表情却始终冷峻。
他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看向祁同伟:“祁书记,您的情况我们很理解,但楚西省的物资也有限。我们要保障本省的经济发展和民生需求,实在是无能为力。”
祁同伟并未因对方的拒绝而气馁,他语气更显急迫:“书记,我不是来为京州的百姓讨同情的。我知道楚西省的资源丰富,储备充足。我只求您暂时调拨一部分,我们京州一定会尽快归还,只要缓过这口气,我把我祁同伟的脸压在这里,双倍还!绝不会让楚西省为此承担长期压力!”
楚西省委书记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用力按了按桌面,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祁书记,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楚西省确实无能为力。希望您能够理解。”
祁同伟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推诿,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看着楚西省委书记:“书记,京州的干部群众还在堤坝上拼死守护,他们没有退路。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