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着几个宫人,林女史也在身侧,穿着板正脸色严肃,看着俨然是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看到冯蕴候在一侧,他下意识要走过来,林女史在旁道:
“王妃来给陛下送行了。”
元尚乙这才意识到有许多人看着。
娘子说过,在人前,是要恪守君臣礼数的。
他嗯声站定,等着冯蕴上前行礼,这才笑着向她还礼。
“朕走后,王妃要保重自己。早晚添衣,多食餐饭。”
说着,努了努嘴,示意董柏将他给冯蕴准备的小礼品呈上来。
“朕在花溪,承蒙王妃照料,无以为谢。离别之际,这小东西便赠了王妃,留着念想吧。”
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送到面前。
冯蕴温和一笑,揖下,“谢陛下恩典。”
冯蕴也很喜欢这个懂事乖巧的小皇帝,昨日就让人准备了给他带回西京的礼物,见状赶紧让人搬上车去。
又笑着对林女史道:“姚大夫的医案,也全在箱子里,陛下回京后,可交给大医,若有不明之处,可差人来问。”
林女史回道:“王妃教导,小人定会放在心上。”
冯蕴点点头不再多说,再看元尚乙一眼,默默退到一侧。
长门院里很是热闹了一阵,出发的时辰便到了。
山呼万岁,禁军开道。
因有裴獗相随,回京的仪仗比出京的时候,威风很多,也不用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到。
村民们知道小皇帝要走了,都赶来相送。
对这个住在村子里养病的皇帝,他们既好奇,又敬畏,而元尚乙看到他们,也有一种依依不舍的眷恋。
在恭送声里,他不时将小手伸出马车,跟村民挥别。
冯蕴看着不免莞尔,“真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裴獗骑马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一眼那孩子远去的方向,“蕴娘,我走了。”
冯蕴回头看他。
从昨日开始,她就有点心绪不宁。
今日送别的场面,她跟所有人都叮嘱再叮嘱,对裴獗,却有些不敢多看,也不曾多说……
该交代的,早就说完了。
临行相对而视,也似无话可说。
冯蕴慢慢朝他微笑,“大王一路平安,到京来信。”
“嗯。”裴獗骑马而立。
天光刚启,暗沉不清。
裴獗眼底有隐约的浮光,落下来,她觉得胸口好似充盈着一股说不出的灼热。
她笑。再笑。
裴獗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她忍不住,调侃他:“大王可是舍不得走?”
裴獗刚要牵马转身,闻言一顿,“想起有些事,还没有跟蕴娘交代。”
冯蕴微愕,“何事?”
裴獗不出声,抖了抖马缰绳,骑马冲出去,对随行的下属交代了几句,又回来对左仲道:
“你们先出发,护好圣驾,我随后来追。”
众人不敢置疑雍怀王的决定,应声出发。
冯蕴看着所有人的车驾都离开了院子,刚要问裴獗,就见他跃下马来,牵住她的手,二话不说便回屋。
冯蕴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他板着个脸,奇怪地问:“很紧要的事吗?”
裴獗嗯声,“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