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三保证,裴媛抿着嘴,表情松缓了一些。
夫妻那么多年,敖政还是了解她的。
敖政打了个寒噤。
裴冲没有多说什么。
敖政:“阿媛……”
裴媛冷哼:“你心里有数就好。”
当年裴獗提刀闯到府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带着孩子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裴媛也略略有些惊讶。
尽管这个耳光她早就想打了,但夫权是天,她没那个胆量。
许是今日看到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妾登门,受了刺激吧。
她缩回手,轻轻捻了下手指。
“我已经不是你的夫人,这一巴掌是你唐突我,该受的。”
敖政眼眶突然湿润。
不是因为挨打受辱或者疼痛。
是裴媛与他的生分,是儿女不在身边孤家寡人的寂寞,也是失去以后求而不得的懊悔。
“该打的。”他慢慢放下手,垂着眼,“看在儿女的份上,阿媛你给我一个机会。可好?”
裴媛仍不言语。
敖政道:“如今小七新妇进门,家里没个主母理事,母亲年事已高,敖家都快要乱套了……”
裴媛听到他的哽咽,心里也是一酸。
夫妻那么多年,生了三个孩子,敖政是个好脾气的男人,情分自然也是有的。直到现在,裴媛所有的小姐妹无不艳羡她嫁得良人,也没有人可以理解,她为何要任性和离。
裴媛不忍再看,别开眼去。
“你走吧。我不想再惹闲气……”
两人每次交谈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敖政很想她回去,但和离后,她不肯,他便不能逼。
低下头,他又说了几句求情的话,便去向裴冲请辞离去。
他走后,才有仆女来禀,说敖相带来了不少东西,问夫人如何处置。
裴媛出门出去,箱笼里有布绢衣物,也有珠宝首饰,看得仆女们亮了眼睛,她却面色黯淡。
敖政不知道的是,他越是如此,裴媛越是难受,越难原谅……
若他索性渣烂到底,她早就死心了,说不定还能改嫁给他看……
可这么多年下来,敖政从未跟她红过脸,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紧着她,讨好她,甚至在他母亲面前为她据理力争。
要不然她一个妇人,如何有不让小妾生育的本事?
说到底,也是敖政的首肯。
太多的好,就更是滋生遗憾。越是遗憾越不得圆满,被人撕裂过的婚姻,便越是难以放下……
——
腊月十五那天,格外冷。
夜里冯蕴做一宿的梦,醒来发现汗湿额头。
她叫小满来问:“几时了?”
小满道:“卯时了。是不是前头的人吵到你了?”
冯蕴恍惚一下,想起今日是裴獗回京的日子。
她让小满伺候自己起身,更衣出门,看到庭院里排满了帝王回銮的车驾,一路延伸到了村道。
两侧有不少禁军持械而立,村民们只能站在稍远的地方观看。
冯蕴出去的时候,元尚乙刚从养心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