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声软语,目光清亮。
气他不争,怨他不孝,又舍不得真的去教训他,伤害他。
在温热的夏日凉风里问。
敖七微微阖眼,摇了摇头,用力抱紧她,仿佛要让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又是英姿飒爽的雍怀王妃。
对上裴獗冷漠的视线。
他万劫不复。
裴獗胳膊微微用力,拽住他的衣裳便将他拽了起来。
冯蕴身上穿的是锦绣衣裙,可她没有因此而为难,走过去产像众将士一样,就着一块平整的石头就坐下来。
敖七寂然无语,就那么紧紧的,紧紧地扣住冯蕴,将少年的执拗和力气,用到极致。
一群人迎了出来。
这称呼绝了。
宽容,和煦。
他没有流泪。
裴獗稳住她身形,半晌不说话。
“好凉爽!快些,再快些。”
冯蕴低笑:“不会。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也有过少女时的嗔怒痴怨,人前失态。那时候,我喜欢的郎君,也不喜欢我,那种矛盾、挣扎,如无法摆脱的枷锁,越是喜欢,越是卑微……我都明白的,小七。我理解你,不会看不起,更不会因此而厌恶你。”
“你恨我,怨我吧,我无耻。”
裴獗低头,看不到她的表情,低哼一声,揽住那一截细腰放缓马速,脊背挺得更直,高大的身躯完全地笼罩着她,愈显力量。
“这没有什么,不丢人,也不可耻。”
“我有罪。”敖七低低苦笑,将埋在内心的贪嗔痴恋,剖开在裴獗的面前,“在我心里,女郎就像天上的繁星,让我忍不住抬头,驻足观看,感受她的光芒,我明知……星星是不会属于我的,却无力自拔……”
裴獗的回答,淡淡的,若有若无。
马儿跃身而起,冯蕴失声尖叫。
敖七慢慢抬高下巴,错愕地看着她。
裴獗半眯眸子扫她,突然勒住马绳,抱住她用力一拍马背。
冯蕴也只是淡淡地微笑,朝他投去一双笑眼,没有解释,没有惧怕。
“带我去骑马吧?”
当着众将士的面,冯蕴比方才矜持许多,略略捋顺头发,这才将手递给裴獗。
裴獗没有再回答。
“对不起。”
裴獗是一个人进来的。
他痛苦。
裴獗将人抱下来,稳稳站直。
冯蕴歪头,“真这么想?”
冯蕴看着裴獗,突然开口。
裴獗却没有再看他,默默将冯蕴半揽入怀,轻轻整理一下她的衣裳,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
他呢?
“是他蠢,才会错失了你。”敖七喉头发紧,声音喑哑。
他将冯蕴搂在怀里,温柔得像拥抱价值连城的珍宝,喃喃失神,以至于听到外面的喧闹和越来越近的脚步,都没有松手。
火光在夜空下星星点点,人们席地而坐,男儿们爽朗的声音震破天际,推杯换盏,豪迈大笑。
“大王诚不我欺,王妃女中豪杰,值得我等追随。”
冯蕴问:“这是哪里?”
如此深沉的爱,他却一次次辜负。
背德带来的自我禁锢,到底让他无力对抗。
在冯敬廷就任安渡的宴席上,这人就坐在万宁守将关平的身侧,是他的副手。
在没有人的时候问。
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