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马上。” 王修直言无讳。
杨炯摇了摇头:“给不了你确切时日,只能应承尽快。”
“你这可没半分诚意。” 王修气哼哼道。
杨炯闭口不言。
王修见状,忽而道:“要不这般,我退一步,不求你帮我打倭国,只帮我攻打京都,如何?”
“事儿我能应下,时日却定不了,快则三月之后,慢则一年。” 杨炯也让了一步。
“好!一年我等得起。” 王修眼眸一亮,郑重地竖起手掌。
“啪 ——!” 杨炯抬手击掌,与她盟誓。
“眼瞅着便到登州港了,海面灯火通明,军号急促,显是正在聚兵,咱们得抓紧时辰。” 王修掀开马车厚厚的窗帘,瞧了一眼,神色凝重。
杨炯也不啰嗦,瞅了眼文竹,文竹心领神会,掏出三个男性人皮面具,递给杨炯一个,自个儿帮李澈装扮起来。
杨炯撑开面具,径直扣在王修脸上,郑重其事道:“咱们此番,要扮作水兵,混入军船,在海上制住那两个副官,紧接着让李宝重掌船队,劫持余大娘的船队,再返港。”
“嗯!” 众人皆知此事干系重大,纷纷点头应下。
一切准备妥当,抵达登州港后,三人寻着四个水兵,一番威逼恐吓,问出口令,将人打晕拖至暗处,换上他们的衣裳,径直朝将船奔去。
“口令!” 卫兵瞅见急匆匆登船的四人,没好气地喝问。
“锚沉响!回令!” 杨炯高声回应。
“新兵蛋子!回哪门子令,赶紧的,你们险些误了事!” 卫兵笑骂一声,挥手催人快走。
杨炯佯装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带着四人一同登上将船。
另一个卫兵瞧着登船的四人,小声嘀咕:“杰哥,那第二个人脚步虚浮,身子柔弱,这般娇弱也能当将船水兵?”
“阿星,你刚从老家来,慢慢留心学着,这四人明摆着是老兵油子,估摸是刚从城内妓馆出来,要不怎会把水兵服穿得乱七八糟。在水军里,这是常有的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
骂一句新兵蛋子,是提醒他们上了船,别再吊儿郎当出岔子。这是情分,聪明人都会记着,往后多少会照应咱们一二,这便是众人抢着当卫兵的缘由。
职责之内,尽量装作没瞧见,懂了不?职责之外,能帮就帮,帮不了别硬撑,水兵也不会怪罪。” 杰哥语重心长,谆谆教诲。
“啊,这般复杂呀!杰哥,我怕做不好,给你丢脸。” 阿星小声道。
杰哥轻轻摆了摆手,神色间满是感慨,悠悠开口:“阿星啊,想当年,冰天雪地的,要不是你娘给了我一碗热饭,我这条命怕是早交代在那寒冬腊月里了。如今,你娘她走了……” 杰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坚定起来,“哥哥我既应承了你娘,就定要带着你,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嗯!” 阿星重重点头,眼眸亮得仿若藏着星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杰哥,仔细聆听、默记着杰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暗自模仿起来。
他早听旁人讲,杰哥在兵船上摸爬滚打十几年,本攒下娶媳妇的积蓄,可为给他谋个卫兵的差事,一股脑儿全拿了出来走关系。阿星攥紧拳头,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能让杰哥失望,定要活出个人样。
且说,杨炯四人刚一登上将船,就被一郎将喊住:“哎!回来得这般慢!莫不是死在娘们儿肚皮上了!你,赶紧过来,帮着扯桅杆!”
“我?” 李澈指着自个儿,愣愣地问。
“艹!老子指使不动你是吧?麻溜的!别耽搁起航!” 郎将骂了一句,自个儿也加入起桅的兵丁当中。
李澈望向杨炯,大眼睛里满是求助。
“别打草惊蛇!寻个时机溜走,去驾驶舱寻我。” 说着推了她一把,杨炯带着两人继续朝船舱走去。
走到拐角,杨炯低声吩咐:“文竹!去找李宝,这两个副官干出这等大事,还假传命令,那李宝定然被他们时常带在身边,寻到后,即刻带到船舱。”
“好,你小心!” 文竹嘱咐一句,转身走入船底,打算从下往上,仔细搜寻。
杨炯带着王修,一路找寻,寻到驾驶舱后,悄然瞄了一眼,见里头有两人正指挥兵丁起航,听那些兵丁回令,知晓一个络腮胡子的是丁巡检,一个秃顶的是江巡检,想来便是这俩混账东西,囚禁了李宝,发动的兵变。
当下船才刚起航,杨炯只得拉着王修,佯装巡逻水兵,在驾驶舱周遭不停观察。
“你得快些,此处距砣矶岛一个半时辰便能赶到,我结识的海盗在黑山岛,也就是说,你得给我留半个时辰,如此我才有工夫通知那些海盗,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王修低声道。
杨炯点头,瞧着她脖颈上已沁出层层汗珠,皱眉道:“你这般病弱?”
“无需担忧,能活多久,我心里有数,在你帮我报仇之前,我死不了。” 王修微笑着应道。
“哼,我是担心我的船!” 杨炯没好气地回应,手却将她拉到隐蔽处,轻轻拭去她脖颈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