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着实奇怪,夸酒楼饭菜说有家的味道,赞家里饭菜和外面做的一样。绕的人都不知道到底哪边好。说到底还是贪恋美食带来的烟火气,以及烟火气里藏着的人生百味。
以白三娘的见识,实难想到哪家是常年不开火的,哪怕穷苦人家亦要烧火做饭。段晓棠平日行事显然不是困苦之家能教养出来的。
如果她能活到一千多年以后,会知道世上许多手段解决家庭饮食问题,比如食堂、酒楼、外卖甚至速食品。
白三娘看着灶孔里的熊熊火焰,思绪飘远,“平日里除了习武下厨,还有其他喜好的吗?”
段晓棠露出一抹难掩的微笑,“喜欢的太多,却没一样能长性,想一出是一出,学到半截又有了新爱好。”
白三娘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见异思迁。”
段晓棠:“差不多,就是这样。”
白三娘至今没吃过几块猪肉,“猪肉好吃吗?”
段晓棠没回头,“我家那儿常吃的是猪肉,今天做的叫红烧肉。传说古代一个大文人被贬,生活困苦,无奈之下只能食猪肉,因其做法特殊味道极好,还专门赋诗为记。”
白三娘:“诗为何?”想听听传说中的大文人的诗作。不知当时情境,但能用油糖煎炸猪肉,未必困苦到山穷水尽之地。
段晓棠:“忘了。”以前确实看过,但因不是考点,仅限于看过。“他老是被贬,今天被贬到这儿,明儿被贬到那儿,不知不觉行迹遍布半个天下。每到一个地方专门找当地美食,或者自创食物。曾经还有人专门根据他的诗发掘其中美食。”
白三娘:“是能吃善吃之人。”未曾听过这个典故,只以为是自己读书太少之故。却不知那是数百年后的风流人物。
锅中水开,揭开锅盖,五花肉带着焦糖色上下翻动。将泡好的黄豆倒入,接下来只等着炖熟即可。
祝明月在正堂桌椅碗筷安置好,白家几个仆人另在西厢安排桌子,两边互不打扰。
卤肉坛子揭开时,香味引得白湛杜乔心痒不已,太香了!
白湛问道:“里面是什么?”
祝明月弯着腰头也不抬,“卤肉,有没有忌口,这里都是些下脚料。”真正的下水第一次没敢放,一是客人们难以接受,二是收拾起来太麻烦。
白湛伸着头,没看出肉的原形,“下脚料?”
祝明月面不带色,“猪肘、猪蹄、猪尾巴、鸡爪、鸡蛋之类。”
白湛吞吞口水,“我可以试试。”主要是太香了。
祝明月:“等着。”端着盆进厨房。问道:“哪些菜好了,我先端出去。”顺便将坛子里捞出来的卤肉放下,“这些要切吗?”
段晓棠指了指一旁的案台,“当然要切,不然手抓肉?”
祝明月:“先切点,给外面的填填肚子。”
没说具体是谁,段晓棠也猜到了。手起刀落,切的不会太仔细,主打的就是一个粗犷。
绿豆凉粉已经拌好,没有辣椒只能茱萸代替,辣而微苦。
段晓棠原本定的菜单是香菇烧鸡,集市上卖菌菇的都是散卖的,其中混了不少从未见过的菌子,即使摊主再三保证没毒,也不敢全信。无奈问林婉婉:“会治菌子中毒吗?”
林婉婉嘴硬道:“见都没见过!”回答得十分光头无赖。
为了不出现红伞伞白板板,请长安人民吃席的意外情况,只能买了竹笋来烧鸡。
祝明月将竹笋烧鸡分舀在几个海碗里,素云伸手接过,“祝娘子,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