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慌乱之中,腿撞在了桌子上,他却也无暇顾及其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他可以见到父亲母亲了。
快四年了,他已经快五年不曾见到父亲母亲了,父母养他一场,闻笙闲只觉得自己不孝,连累了父母,败坏了闻家名声。
他一直觉得,父母离开京城,有他一份罪过,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从来只有书信往来,不曾回乡当面见过。
如今,说不想是假的,怎么可能不想呢?!那是他的父母呀!?
翰志一把扶住主子,带着他往前走,知道他心急如焚,步伐匆匆间,以至于翰志和翰逸都有些跟不上他。
闻笙闲快步来到甲板上,看不见许久未见的父母,但却听见了母亲颤抖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衍之!”
“母亲?父亲!真的是你们?!你们回来了!!”闻笙闲声音不大,言语间多了好些温柔,但却对闻太傅夫妇而言却是清晰可见。
一声父亲母亲,却让郭染惜红了眼眶,直接就那么落下眼泪来,这是她儿阔别已久的声音。
“我儿,我儿人都清瘦了许多!”闻轻玉隐忍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风中残烛一般。
尤其是瞧见他一双瞎了的眼,未见之时尚能压制得住,见了面是真的有些难以忍受的心疼。
闻笙闲虽看不见,但心中隐隐发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音喊道:“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闻父闻母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眼中满是慈爱和心疼,那是他们亲生的骨肉呀。
“衍之,快快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闻母拭去眼角的泪水,拉着闻笙闲左看右看,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满是心疼:“这些年苦了你了,孩子。”
“爹娘?!是孩儿连累了你们,都是我的错。”闻笙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底的痛苦全部释放出来一般。
显然,闻笙闲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放下那些往事所带来的沉重负担。每一个回忆都如同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刺痛着他的心。
而此刻,心中对父母的深深思念以及那份难以言表的愧疚之情也终于找到了出口,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闻笙闲微微颤抖的手。他的手缓缓顺着她的意,母亲手心里的是那份久违的温暖。
她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给予儿子一丝安慰。
“你确实是错了的,不过却是错在这么多年如此执拗,不愿意回来,让我们老两口整日提心吊胆,日夜牵挂啊。”郭染惜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握紧了闻笙闲的手,感受着儿子手心传来的温度。
她仔细端详着儿子的面容,发现他虽然历经沧桑,但依然英俊潇洒,只是脸上也不见疲惫和憔悴。
再看闻笙闲身上的穿着,虽然谈不上华丽,但却干净整洁,尽显儒雅气质,与他的父亲竟是一个样。
然而,这一切在郭染惜眼中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只关心儿子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想到这里,郭染惜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心疼却也是欣喜。
“娘!?别……哭。”闻笙闲喉尖一顿,嗓音有些喑哑,一个多余的字也说不出了,只能透过手心的这份温暖,感受着母亲多年的沉淀的爱。
闻轻玉看着妻儿如此,眼中暗含着些许的心酸,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在画舫船红色的柱子后面,有一双眼睛隔着人群,远远的看着这边闻家的人。
那人就是听说了闻家来人的梁空名,只听到了‘闻家’二字,就好像喝了这世上最好的醒酒汤。
梁空名竟是不受控制的朝着这边走来,好像有什么指引着他的心,就是能让他忍不住的前走。
他就好像失了魂一般的,就这么走到尽头,下意识的躲在这里,偷偷的在人群中寻找那人的身影。
梁末雨第一个发现他,偷偷的溜出来走到他面前,暗了神色道:“别找了,闻太傅夫妇回京不假,但上船只带了两个孩子,你找不到她的。”
“我……我找不到她的?!”梁空名似是冷笑着,有些清醒,也有些醉意,嘴里呢喃着走远了:“我找不到她了!!是我弄丢她的,找不到了。”
是呀!早干嘛去了!?但凡你更坚定点呢?!谁知道呢?!
梁末雨看着离去的身影,暗自摇头叹息,错过就是错过,有时候是没办法改变的。
……
画舫之后,宽阔的甲板之上,一个孤独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她身材挺拔,一袭官服站在风中,发出猎猎作响。
阳光洒在她刚毅的面庞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抿起,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坚毅。
她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凝视着远方,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江面,探寻到隐藏在波涛深处的秘密。
“前面那么热闹,你倒是在这里偷闲?!可真是会躲懒,既然如此,那我也要来躲懒。”远安大老远的就看到了她,找到了躲在后面的赵雨疏,面朝着她笑着招手。
脚下的甲板随着海浪轻轻摇晃,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与江风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乐章。
偶尔,会有几只白色的飞鸟从头顶掠过,它们欢快地鸣叫着,给这略显孤寂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远安长公主,我只是……”赵雨疏转身靠在栏杆上,没动也没行礼,言语间有些许的不羁,强颜欢笑道:“只是觉得闷热,便躲起来图个清闲罢了,这也不成?!”
“自然可以,我说了,我也是来躲懒的。”远安走到她的身边,靠在她身侧的栏杆上,想了片刻:“小昱泽今日见了不少小孩子,可想不起来我这个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