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仁冀也急了,福清?那不是我们的地盘吗?为什么要“归还”给唐国!
“姚刺史,吴越奉大周为天朝,历代国王崇敬有加!福清乃是吴越国土,为何要为唐国张目,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举措?”
“哦,崔学士这是质问在下了?见死不救是亲者,举旗义援是仇者?你当我是傻子!”
“……在下要求面见周主!”
眼见谈不拢,崔仁冀也不再请求,霍然起身。
“好,好,崔学士自行去吧。”
姚凤恭重新坐下,端起茶碗,翘起了二郎腿。
崔仁冀话说的硬气,身体却在发抖,脚步更是一动不动,说到底,他不仅是一个东府幕僚,没有人引荐,是见不到郭宗训的。
用马后炮的说法,钱俶派崔仁冀前来,是一种自作聪明的行为,他本不想让任何钱氏王族的人参与进来,更想低调处理,否则也不会打着“支援粮草”的名义,让沈承礼渡江打仗。
一万人来送粮草,欲盖弥彰的太明显了,送的粮草够这一万人吃吗?
同时,他也是钱俶的心腹,这件事如果搞砸了,钱俶就算不怪罪他,自己也没脸再待下去。
小国,在乱世之中,不要妄谈什么“尊严问题”,主权是一个奢侈品。
正在进退维谷的时候,一个人快步走进了扬州府,朗声喊道:“子迁(崔仁冀的字),别来无恙!”
姚凤恭、崔仁冀同时抬头,向外看去,只见一身紫袍(三品及以上)的官员走进,定睛一看,竟然是赵锽。
“赵中书?!”
赵锽走进来,没有大理姚凤恭,反而拉起了崔仁冀的手:“子迁,听说你到扬州面圣,在下特意备下车马。”
“赵中书,当真?”
“这还有假,来人,引领崔学士先上车马!”
见赵锽一脸堆笑,热情洋溢,崔仁冀也终于放下心来,率先一步走出大堂。
待人走后,赵锽如同变脸一样,笑意顿时消失了。
姚凤恭皱眉近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锽冷然说道:“刚收到的消息,铜城被围,叛军将领石守信四万之众。”
“啊?铜城……那雄州岂不是危险了!”
“白重赞正率兵鏖战,另有军情,雄州、冶山、真州等地,赵贼叛军正在进行合围之举。”
“这……怎么可能!赵匡胤到底派了多少人。”
赵锽面色很差,犹豫了一下,说道:“加上昔日曹彬于泗州的军队,粗略估算,十四、五万。”
姚凤恭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十四、五万?十万人就够呛了!当年,郭荣御驾亲征,从濠州绕着圈打,也不过才四万人,赵匡胤从哪儿找来这么多兵?
流民!
恐怖的兵力数字,让姚凤恭脑海里立即涌现出这两个字。
在大周一统的前提下,几万流民军根本不值一提,如今不同了,在小小的淮南,坐拥十几万流民军,就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子良(姚凤恭的字),日后,再对吴越使臣,要客气点了。”
“赵中书,这……自然应该的。”
“唉,扬州不比汴梁,就以范质的谋略,张永德的能耐,要制衡赵匡胤,难道还不容易?如今的局势,无非是符太后不肯低头而已,但早晚,幼主是要还朝的,你难道就不想要从龙之功?”
姚凤恭眼前一亮,追问道:“从龙之功,淮王自然是首要之人,你我如何能得?”
“李重进手中那点兵力,能护主北上吗?到头来,肯定要借助吴越的势力。”
姚凤恭说道:“可大唐也派兵前来,更何况,两国也结盟了。”
“子良,你放心,据我判断,大唐皇帝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淮南故地!金陵李煜,肯定不会让唐军北渡淮河,即便他愿意,张永德愿意吗?”
姚凤恭听了,若有所思:“照此说来,符太后的意思,一是借助大唐之力,扫平淮南,灭掉赵匡胤,二是借助吴越之力,重返汴梁。”
赵锽点头,得意地说:“别看太后一介女流之辈,纵横捭阖之术,倒是运用的精妙。你我也要识时务,唐国、吴越这两把刀,用得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只是,潘慎修前些日子到来,送了不少东西……”
姚凤恭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尴尬,也是提醒赵锽,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金陵李煜想要些好处,情理之中,只不过,吴越如果能够大举出兵,自然也就没了借口。”
站在后周的立场,吴越出人、出钱提供援助,地位上与南唐是一样的,什么割让福清,以后再说吧。
姚凤恭也想明白了,一拱手:“赵中书果然谋略过人,在下佩服!”
赵锽一摆手,说道:“先进宫去,对了,吴越沈承礼已经渡江,正向扬州赶来。”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