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他的双眼只留下两个凹陷狰狞的伤痕,好像眼珠子被挖了出来。
随着他挣扎爬起身的动作,楼非夜才发现男人的四肢呈现诡异的扭曲状态。
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被打断过四肢,但没有经过正骨治疗,伤口自然长好后,错位的骨头就这样扭曲着了。
男人没听见回应,也未闻到食物的味道,他怔了一下,浑身颤抖起来,那张丑陋的脸上露出警惕恐惧的神色。
他嘶哑的嗓音也随之颤抖:
“钟……钟离珏?是不是你?”
楼非夜眼底闪过一阵恍惚和疑惑。
钟离珏……
为什么这个名字他听起来觉得熟悉,可却没有半点印象?
难道是他没失忆时,认识的人吗?
于是他问道:“钟离珏是谁?”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
司予收起银针后,钟离珏抬起眼眸,出声打破屋中的沉寂。
“夜儿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上次夜儿过来看他时,说过几天再来探望他,但如今十余日过去,都没有再见到他踪影。
这很反常,钟离珏莫名有点不安。
司予捏着银针的手一顿,眸光冰冷,唇角却轻轻勾起。
“因为我跟阿夜说,不喜欢你们待在一块儿,我会不开心,于是他就听我的话不再来见你了。”
钟离珏默了默,长睫垂下,遮住眸中的情绪。
司予幽幽盯着他,眼底阴郁冷意翻涌。
“钟离珏,你是不是喜欢阿夜。”
钟离珏道:“我对夜儿只有师徒情谊。”
司予冷漠注视着他平静的面容,心中满是不信,因为这个猜测,他对钟离珏的杀意又更浓几分。
但是不行……
司予轻柔地把银针放好,强制按下心中暴戾的情绪。
杀人,是最无用的解决办法。
司予讥讽地看着他:“就算你极力隐藏,便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爱一个人的眼神,他最清楚不过了。
“阿夜可是一直把你当成师父尊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没想到你钟离珏却对他存有如此不堪的心思,要是让阿夜知道了,恐怕无法接受吧?”
司予嗓音清越动听,但却裹满了阴暗的恶意。
“你说他会不会从此对你敬而远之,厌恶至极?”
“阿夜求我救你的时候,对我说你是他最重要的长辈,他尊你如父,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死。”
字字句句,像是淬毒的尖针扎入心中。
窗外明亮的光打在钟离珏脸上,面庞有种虚弱的苍白。
钟离珏遮掩在衣袖下的手,发冷发颤的攥紧。
他努力隐藏许久的某些无法言说的感情和害怕,一瞬间被司予毫不留情剖开,难堪地晾晒在阳光底下。
钟离珏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如死水地望着一脸阴冷的司予。
“我永远都是夜儿的师父,从未想过打破这层关系,哪怕没有你出现也不会改变。”
司予冷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随着司予离开,房间又陷入沉寂。
钟离珏轻轻闭上眼,微颤的眼睫逐渐濡湿。
司予总说他羡慕嫉妒他。
呵,可如今自己又何尝不是羡慕他?
因为不是师徒,就可以光明正大表达和追求自己心之所爱。
当钟离珏意识到自己对楼非夜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后,师徒的关系成了他最大的忧虑和阻碍。
钟离珏原本就没打算将这份感情说出口。
他清楚夜儿对他没有别的感情,因此也不愿令他困扰烦恼。
只要当夜儿一辈子的师父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