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门,你倒是惜字如金了,平日里瞧你还算灵光,怎么今儿忽地就不会说话了?”宁康长公主习惯了直来直往。
眼下在自家地盘,对面杵着的是自家儿媳妇,她再无顾忌,有什么说什么。
钱氏顿时俏脸一白,双手交叠着摆在身前,看着端庄温雅,其实掌心早就一片湿润。
面对婆母的质问,她磕磕巴巴道:“母亲,今日去万佛寺……咱们不是说好了打醮还愿,母亲还让儿媳说什么呢?”
“你瞧瞧今日,恭亲王府的世子妃有多会来事,与那襄和夫人有说有笑,明明刚进厢房那会子,她们俩还生疏得紧,就去后山逛了一圈的功夫,人家都快成手帕交了,你呢!”
宁康长公主叹了一声,随手去摘戴在发髻后头的一枚金叶嵌宝的发钗,却一时间摸不到。
钱氏见状忙上前帮忙卸下,轻轻放进了一旁的妆奁里。
见儿媳这般乖巧,宁康长公主也气不起来了。
她看着镜子里钱氏那张不安的脸,耐着性子语重心长:“你别瞧着咱们府里如今日子好过,可等新帝登基后,这富贵风光还能不能继续,那就是两码事了。”
闻言,钱氏一阵惊愕,眼睛忍不住瞪圆。
“母亲……”
“这话可不是在吓唬你。”宁康长公主干脆讲得更明白些,“指望你公爹是不成了,高阳虽用功,可到底年轻,你瞧瞧如今圣京里,哪一户年轻子弟不上进不勤勉的?其中翘楚,莫过于抚安王府……”
“你之前……”宁康长公主才冒出三个字,钱氏已经吓得面色发白。
见儿媳这样后怕,她也不忍心继续再提。
抿了抿嘴角,她又道,“之前的错处就算了,今日这样好的机会,你为何不与那襄和夫人好好拉拉交情?”
也就是长公主与丹娘差了辈分,身份又摆在这里,实在是不方便太过热情主动。
可儿媳就不一样了。
一样的辈分,又是一样给高门大户做媳妇的。
在宁康长公主看来,她与丹娘更有共同话题。
瞧瞧隔壁恭亲王府的世子妃,人家就做得很好。
钱氏这才意识到婆母到底为何生气。
她怯懦地动了动唇瓣:“母亲别生气,儿媳明白了,等下次有机会,儿媳一定与襄和夫人好好说话……”
宁康长公主勉强顺了气:“往后徐家是要交到你与高阳手里的,你作为当家主母,若立不起来,总是靠我在前头给你挡着,那往后你的日子可要难得多!我年纪大了,总不能处处都替你们想着吧?”
钱氏垂眸,心中暗骂:既然晓得我日子不好过,又为何硬塞两个贵妾到我房里?!
只不过这话不好当面说。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男人纳个妾实属正常。
毕竟抚安王府只是特例……
钱氏与谢二不同。
谢二之前得罪了丹娘,虽带了私欲,但到底没有正面与丹娘为难,事后也积极补救了,送了不少名贵宝贝,今日又是谢二主动相邀,丹娘才顺势揭开这话头。
可钱氏呢……
为了那琼贵妃,她可是实打实地在丹娘跟前炫耀过的,也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
这样当面为难,任谁都会在心里记上一笔。
钱氏不了解丹娘。
生怕就算自己低头服软,赔笑道歉了,对方依然不为所动。
她虽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但也是要面子的。
因此迟疑不断,就是不愿当面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