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基金会将全球超自然联盟下属的数个组织接连吞并。
又一年过去,基金会与地平线倡议、破碎之神教会建立同盟组织关系。
不久后,圣灵之子麾下强大的现实扭曲者“创始人”被声称现身于诸多大型异常恐怖活动现场,与众多反人类极端组织合作,导致受灾各地蒙受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帷幕几近破碎。在此背景下,致力倡导泛人类文明和平统一的大型组织“非穷举众议联合(neac)”在帷幕外的影响力愈发壮大,超过160个同行组织加盟。同年,艾锐雅·伯德的等身塑像也被推到联合国总部前的广场上,首次迎接清晨的第一缕日光。
至此,女人用三世的力量将自己推入了世界的最顶峰,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执行她心中的那份最终答案。
夜幕降临了。
艾锐雅身着纯黑夜行服,全副武装,独自漫步在一片残垣断壁中。
这里,是曾名为“圣灵之子修会”的超自然组织的总部。当非穷举众议联合雄赳赳气昂昂大举入侵时,他们甚至无法抵抗住超过一分钟便已粉身碎骨,作鸟兽散。艾锐雅如此便得以将“抹除修会”这一待办事项轻松地从脑中划去。
艾锐雅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向异常世界大肆曝光这位不可阻挡的现实扭曲者显然是正确之举,牢不可破的武装力量同盟也因此以“非穷举众议联合”为纽带迅速建立。在她的带领下,方自由的温床被先一步摧毁,只剩另一个任务却尚未达成。
在记忆的小径里四下搜寻,她找到了一条道路,那是一段被埋藏的历史,是她作为一位教师曾走过的道路。她想起第一天来到此地,穿着灰白色的职工装束,心中充斥着恐慌与不适——阴森、不善、超自然。这些词汇深深冲击着第一世身患癌症的爱瑞雅,让她恍惚间认定这里必然是她的葬身之地。
她曾教过的那些孩子,眼中只能看到沉郁和死寂。她看到他们身着整齐划一的白色病号服,留着相同的头发,吃着营养均衡而千篇一律的饭菜,学习知识的同时被大人们洗脑、操控。
他们中的有些人会隔空移物,有些能窥见人的思想,有些能用拳头击碎坚硬的水泥墙。正是因此爱瑞雅不敢与他们产生太多互动,只能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对之加以恰当而收效甚微的指引。
但有一个人不一样。
他来到这座监狱的第一天,爱瑞雅便留意到了他的独特:他是那么的精神焕发,活泼好动,而且待人友善,是一个真正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使他出现在此,更不了解自己的“天赋异禀”。这让爱瑞雅心动。
她敞开手,将自己心里那份摇曳的星火重新点燃,向这个名叫方自由的小孩展现了无限的爱与关怀。
回过神来,艾锐雅曾工作过的教室已经近在眼前。
记忆中整齐划一,一尘不染的桌椅教具此时已被炸得七零八落,泥土和尘埃将其全部浸染。她努力地在废墟里寻找着落脚点,走向那个最熟悉的位置。
方自由的桌子奇迹般地完好无损。她附身拾起一张卡片,那是方自由的身份卡,正面应该粘贴着他和老师的一寸照片——等等!
不一样,他的老师并不是艾锐雅,而照片中的方自由,他的神情是如此的低落,是一片死灰,正如四周地狱般的场景一样。
这一世的创始人不再被爱着,或许上一世也是如此?而且在第一世中,当爱瑞雅坚持辞职后,这个孩子的命运又是什么样的?
冷汗浸满了她的后背。
无线电的响声使艾锐雅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电话那头的男声正在汇报战后简报,她有一搭没一搭随便应付着,打算赶紧挂断。
“——但我们没能找到您口中的重要目标,据我们俘获的干部说,名为方自由的现实扭曲者已经在数月前摆脱他们的控制独自逃离,我们派出的先遣队仍在追查。”
“是这样吗……好的,辛苦你了,我——”
“他们还提到了,目标开始拒绝服从他们的命令,执意要远离以圣灵之子修会为首的异常恐怖组织。”
“……”艾锐雅沉默了,她的心开始微微颤动。
然而这沉默立马被急促的呼叫打断。
“抱歉,稍等!先遣队刚刚在正东3公里外发现了目标生物!指挥官,我们正在——”
电话忽然挂断了。
艾锐雅已觉大事不妙。她向外狂奔,放眼望去,只见巨大的沙尘暴染黄了远方的夜空。
沙尘暴似乎和雨滴混在一起,向方圆百里四处飞溅,使得艾锐雅不得不用双手为自己遮挡。放下双手,她看见泥中混杂的是人的鲜血。
说时迟,那时快。艾锐雅以最快的速度向大军发布一连串作战命令,紧接着招呼着她的奇术师团队进行紧急传送,撤回neac的航天发射场。
女人的身影消失的前一刻,她最后一次望向沙尘的中心。
眼中是永恒的忧伤。
先遣队失联后,军团派出了标准收容小组和机动特遣队。它们有着更丰富的对异经验和专业知识,而且配备了标准火力以防万一。可惜的是,他们最终没能回来,甚至都没能汇报目标生物的基本情况。
人们意识到无法和平收容,于是武装直升机、导弹、陆上载具部队如移动的金属森林般开始向目标极速推进。一时间,高温的怒火之拳,四分五裂的尖利金属,漆黑如深渊般的焦土与不绝于耳的隆隆爆响声占据了整片大陆。在这烟与火与尘中,不见目标生物的踪影,只有装甲部队留下的尸体和残片。
指挥者们开始慌乱,接着如山般巨大的现实稳定锚集群被洲际导弹发射至包围圈四处,他们相互链接,拼成宏伟的长城;高层大气上空凝视着地面的高阶奇术师们开始吟唱咒语,在云层间绘制令人惊诧的镇压符文;数枚热核武器已然划过无尽的蓝天,在赶赴前线的路上。可惜,当长城垮塌、流星坠落、蘑菇云也已消逝之时,一切照旧。
正当指挥者们想要再次向创始人发动猛攻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隶属全球超自然联盟的所有无人机与空天单位突然发起奇袭,天空被金属的羽翼彻底遮盖,羽翼上空则是穹顶般的巨型空天母舰“双面神”,此时它们向着后方的蛇之手补给部队火力全开;大量恐怖的科技技术均被解封,导致地球质量分布在毫秒间发生剧变,全球磁场如暴雨中的小草般疯狂摇摆,这片混乱中,各大组织的通讯被接连切断,巨大的沙土泥石之球将创始人层层包裹,企图从更多双欲望的手中将其夺取;古老的遗忘神明们在一切失去掌握时被从坟墓中挖掘,于是金色的长龙划过地平线,火焰的河和冻结的山向机动特遣队omega-11“协奏曲”四面夹击而来。
一时间,可见与不可见的攻击杂糅一团,非穷举众议联合辛苦维系的联盟骤然破裂。为抢夺那位易受控制的高价值目标,各大组织间的内战轰然爆发。
这片废墟中,破碎之神很快从熔岩的深处拔地而起,它吞噬着一切物质——金属无人机、母舰、大陆板块、冰与火,最终由破碎化作完整。它生锈的齿轮转动与扭曲的失真咆哮声盖过了一切喧闹,它对战场上的各个势力降下银色的雷电与重锤的打击,让教徒们为它高唱赞歌。构成它躯体的那金属高山随无数高音喇叭的歌声越发嘹亮清晰而愈显雄伟,直至盖过天空的每个角落。随即,枪火与炮弹构成的暴雨弹幕开始在机械的缝隙间无穷无尽地向军团降临,勒令黑夜从地球上速速隐去,唯剩至白之昼。最终,整片亚欧大陆被破碎之神彻底击沉,海啸与地震从四面八方将这处是非之地绞成碎片,数不清的生命在大灾变中消亡,而破碎之神也在这片混乱中重新化为破碎。
沉寂。
然而创始人在废墟中重新现身,一切付诸东流。
“您的计划失败了。”屏幕中,一位熟悉的男性面无表情地坦言道,“顺便说个您可能不知道的小事,我们自己的‘群羊’在两个月前研制成功,您猜第一位受试者是谁?”
刘易点点自己的脑袋。
“我全部都知道了。”
“刘博士,我们还没失败。”艾锐雅从刚刚抢修完毕的监控设施中看到了地面上的一切混乱,她同样面无表情地瘫倒在座椅上,“但这确实不在计划之内,我高看了人类的觉悟。”
“您为自己铺了一条新的路,但却没意识到这样显而易见的陷阱?这步棋真是臭到家了,小朋友都不会这么下棋。”他意味深长地眯眯眼睛,“说到这儿,那孩子还手足无措地看着你们一帮子人打来打去呢,赶紧做选择吧,但友情提示,接下来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失败。”
“……刘博士,你应该知道我们前几个月的太空建设计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