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嫣紧了紧双手。
表哥明知她在这里会客,怎么会突然闯进来?
他还用那种眼神看沈银翎——
那种绵密不清,复杂晦暗,情绪翻涌,绝对称不上清白的眼神。
可表哥从未用这种眼神,看待后宫里其他女人。
联想起表哥连昏迷不醒的时候都要呼喊沈银翎的小字,霍明嫣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住,疼得她掐紧掌心才不曾流露出嫉恨之色。
她垂着脸起身行礼:“陛下万福。”
沈银翎跟着她福身行礼。
陆映只目光灼灼地凝视沈银翎。
他很想问问她,如果他不再计较当年她和陆时渊背叛他,如果他不再计较她和崔季在甘州的那三年,如果他不再计较她怀着崔季的孩子……
那她……
能不能回头?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陆映压抑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哑着声音开口:“你——”
“陛下也是来撵臣妇出宫的吗?”沈银翎抢在他之前开口,娇艳欲滴的小脸上满是落寞可怜,“臣妇自知住在宫中不妥,可是夫君去了西北边关,家中冷清寂寞,医者也远不如宫里的御医们厉害,再者,臣妇即将临盆,来回进出也十分麻烦。蒙太后娘娘和两位妹妹怜爱,她们屡次叮嘱臣妇,就在宫中生产,也方便彼此照顾。可是没想到,皇后娘娘竟要撵臣妇出宫……”
她笼着小手炉,抬起泪眼朦胧的丹凤眼,楚楚可怜地望向霍明嫣:“臣妇不知何处得罪了皇后娘娘,竟让您如此嫌恶臣妇?”
反正她从进门起,霍明嫣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既然注定要站在对立面,那她客气什么?
就算陆映要帮着霍明嫣,可她搬出郦太后撑腰,陆映在这种女子之事上还能拗得过郦太后?
陆映拧着眉,盯向霍明嫣:“怎么回事?”
“臣妾……”
霍明嫣语塞。
她也没想到,沈银翎突然来这一出戏。
陆映冷冷道:“她不必出宫。她想在宫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霍明嫣的脸色更加难看:“她一个外臣之妇,又不是无家可归,岂能一直住在宫里?陛下莫不是要带头坏了宫里的规矩?!”
“规矩?”陆映面无表情,“皇后特意放宽对春喜宫的禁制,暗中允许容妃将命妇贵女留宿宫闱,彻夜赌牌,就不是坏了规矩?”
霍明嫣猛然一颤。
她不敢置信地仰头望着陆映。
完全没有料到,她背地里的小动作,竟会被他知晓!
可她在表哥心里一向是心胸豁达、眼界宽广的女子,和京城闺秀截然不同,这些腌臜之事会令她显得和那些闺秀一样庸俗,会影响她在表哥心里的形象吧?
“陛下……”她渴求地凝视陆映,“事情不是您看见的这样……”
沈银翎看了看陆映,又看了看霍明嫣,明艳的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夫妻俩,是要吵架呀!
她眼疾手快地福了一礼:“既然陛下和皇后娘娘有事要谈,臣妇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