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病了?!”
坤宁宫,霍明嫣霍然起身。
她正在跟着老师学习烹茶,衣袖带翻了茶案上的珍贵茶器,碎瓷片叮叮当当砸了一地。
顾不得这些,她寒着脸道:“摆驾御书房!”
御书房围了两三个太医,正在商量药方子。
见霍明嫣亲自过来询问病情,陈太医恭声:“启禀皇后娘娘,陛下只是气血攻心风寒入体,并无什么大碍。稍微修养一段时日,也就能痊愈了。”
霍明嫣坐到床榻边缘。
她蹙着眉尖,凝视昏昏沉沉的男人。
他脸色惨白,这两日大约没睡好,眼下一团乌青。
她印象里的表哥,杀伐决断英明神武,端肃清正孤傲矜贵,是天底下最强的人。
他怎么会突然病倒呢?
她冷冷瞥向桂全和德顺,厉声质问:“陛下今日去了何处?为何会气血攻心?!”
两人跪倒在地,战战兢兢没敢抬头。
陛下能去何处,当然是悄悄去了芙蓉殿呀!
可是这种事,未经陛下允准,他们怎么敢告诉皇后娘娘?
“大胆!”霍明嫣怒喝,“你们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回娘娘话,奴才……奴才实不知陛下去了何处呀!”
霍明嫣呼吸微重。
她是关外的女子。
自打她进宫以来,这些个宫女太监隐隐都有些瞧不起她的意思。
他们笑话她削减开支裁减宫人,没有皇后该有的气度。
他们笑话她是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粗人,不如京中闺秀斯文秀气。
如今,连表哥身边的阉人也瞧不起她,不把她当成自己人看待!
她冷冷道:“好一个忠心的奴才!陛下龙体受损,本宫作为正宫皇后,只不过询问两句,你们就如此欺瞒本宫,可见心思深沉,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来人,把他们拖进暴室,本宫倒要瞧瞧,是他们的嘴硬,还是暴室的板子硬!”
桂全和德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他们自幼伺候在陛下身边,说句僭越的话,他们甚至比一些朝臣还要和陛下亲近。
自打陛下登基以来,他俩的地位水涨船高,宫里谁不给他们几分薄面,就连前朝大臣待他们也都十分敬重。
可是皇后娘娘竟然要把他们送去暴室!
当初容妃娘娘当太子妃的时候,再如何嚣张跋扈,也不曾把他们送去暴室过!
两人连争辩都不能,就被禁军拖了下去。
霍明嫣屏退了陈太医等人,亲自照顾起陆映。
她替陆映掖了掖被子,轻声道:“表哥也是,天底下能有什么事情比您的龙体还要紧?竟惹得您气血攻心,也叫臣妾和其他妹妹们担心……”
她兀自埋怨,忽然听见陆映低声呢喃絮语。
“表哥,您说什么?”
她好奇地凑近了去听。
“昭昭……”
“昭昭……”
男人声音嘶哑。
一声声地唤着。
摧心肝似的痛苦。
霍明嫣脸色骤变。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猛然咬住唇瓣。
她知道,沈银翎的小字就是“昭昭”。
小时候陆映前往边关历练,因为不熟悉地形而误闯入草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