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在我认识他之前，他就身患艾滋，估计至少感染了好几年吧。”柳晴说，“艾滋病患者发病后的平均寿命在十年左右，而以他故意传播艾滋病的恶劣程度，最高可以判处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十年，十年的孤独与空虚，他熬不住的，他不可能活着出来。”
周安愣了愣，差点忘了柳晴是法学专业的，专业对口。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还没有找到他？”
“嗯。”
“找得到不？”
“找得到的，时间问题。”
“那把他送进监狱以后，你打算做些什么？”
“这个嘛……”柳晴笑了笑，“还没想过，也许会去旅游吧。”
周安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如果说柳晴现在活着的目的就是报仇，那待她大仇得报，达成了目的，同时也失去了目的之后，会不会再次燃起自杀的念头。
毕竟，一个没有目标与希望的人，是很难独自坚强地活下去的。
“柳晴。”
“嗯？”
听见周安忽然这么认真地喊自己的名字，柳晴一下子有些紧张，她预感到周安接下来很可能要对自己说很重要的事情，于是转过头，静静地望着他，眼含期待地看着他。
“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一定不要再自杀了。”
“嗯。”柳晴缓缓地点了点头。
“千万千万不要让复仇成了你生活的唯一目标，他这种渣滓，不值得去仇恨。”
周安沉声道：“你要是把剩下的人生都用来仇恨他，生活在仇恨与懊悔中，那才是上了他的当，那才是真的傻。
“你必须比以往更开心地笑，更乐观地生活，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享受阳光雨露，徜徉鸟语花香。
“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生活本就是一条难走的路，生活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们这一生都会遇到很多的难题，很多的挫折，很多的苦难。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那些打不败我们的，只会使我们更加强大。
“疾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因为疾病丢失了自我，锁闭了心房，活在恐惧与悲伤之中，惶惶不可终日，看不到生活中美好的微光。
“你要坚强，你要勇敢，你要微笑，你要用有限的时光，活出精彩的人生。
“你要让他看看，就算被他残忍伤害，你照样能够活得很好！
“你要让他看看，就算被他传染了艾滋，你照样能够放声大笑，尽情舞蹈！”
“你要让他看看，他对你所做的那些欺骗与背叛，根本都微不足道，根本就不影响你按照自己的意愿，拼尽全力地，不留遗憾地过完这一生！”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复仇。”
柳晴怔怔地看着周安，直至泪水流干。
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口罩，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
即便口罩挡住了半张脸，却遮不住她眼里的光。
纵使泪水如决堤般肆意流淌，也藏不住她心中的笑。
“周、周安。”
“嗯？”
“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不……嗯。”话到嘴边，周安又咽了回去，现在要是还说“不用谢”的话着实有些煞风景。
柳晴摘下口罩，粲然一笑，道：“周安，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周安。”
周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笑。
这个脆弱而又坚强的女孩在泪水中绽放的美丽笑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