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鸣挣扎了不知多久,才终于从难民中挤到前排,勉力把自己的路引递给了守城的士兵。
士兵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今冬的天气不好,雪落的晚,京城这边的雪至今才下大,据这些难民所说,外面的雪早已落到成人膝盖的位置。
不知多少人的屋塌了,有的人一家被埋在雪中,再感知不到人间的疾苦。
还能活下来的,背着行囊,开始逃难,试图找到能收留他们,救他们的地方。
可这一路,县衙闭门不开,世家周围私兵刀枪剑指,他们没有活路。
不知是谁提的,往京城去,去天子脚下。
大阳以太阳之子自居,总不会将人民置之于外,不顾他们的死活!
怀揣着这个信念,一路冻死,饿死,累死了不知多少,他们还是坚定的来到了京城之外。
可是,这高高的城墙挡住了他们的路,这些穿着甲胄的士兵们用枪剑拦住了他们。
他们进不了城,手里又没有干粮。
他们来到了京城之外,没有得到那位天子的拯救,反而要死在天子的脚下。
难民们熙熙攘攘,没有人说话,每张脸上都是麻木,雀鸣挤过去,也没有被他们阻拦。
他们已经不知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活下来,自然连挤开自己的人都顾不上。
士兵抽空扫视一眼雀鸣的路引,确定是京城人家,身家清白,把路引递回去,催促一句,“赶紧回去,过几天京城要封了,别往外跑。”
雀鸣收回路引,回望了一眼外面黑压压的人头。
如此多的难民,确实只有城墙才能拦得住。
不过京城的世家个个肥的流油,怎么没人出面帮上一手?
雀鸣心里疑惑,终于回到宫中后,忙把自己一路的所见所闻与主子一说,还着重强调自己一路上的辛劳和办事的利落。
姜嫣等了他半天,还特地遣离了哑奴和两个嬷嬷,就是打算好好的问明白雀鸣办的事。
听到他说完,她有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在桌上敲击的动作一滞。
雀鸣:嘿嘿,我做的太好了,主子都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好一会儿,姜嫣忍着心里的怒气,揉了揉太阳穴,包子脸气鼓鼓的,“你把那小报,都送一个人了?”
雀鸣:“那人书架上很多书,定是有一定地位的,我也看过他家中,比较清贫,应是能看得懂那小报上面的字的。”
“他不傻,就会用那个东西赚钱,有人看见了,自然就会跟着去做……”
姜嫣抿唇,“这不是你自作主张的理由。”
手里没有人可用,确实会有这样的风险。
她看过小三阳县的史纪,没看到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
至少这家伙没把小报送到世家的手里……
“等等,你再说一遍,你怎么得知那条水路的?”姜嫣回忆起刚刚雀鸣的话,敏锐的捕捉到里面的漏洞。
虽说那条水路已经写在她花积分买的舆图上,是一条极为浅的河段,运送重物是没办法的,但如果运送暴利的盐、衣料、茶叶,倒是能勉强够用。
她本意是让雀鸣查探一下,那条水路是否已经被使用来运送货物,结果他只带回来一个水路通向的消息。
多少可惜了点。
那雀鸣仔细斟酌,改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我花钱买了渔民的消息,他们说那条河曾有人在那搁过浅,才得知上游的济源郡的。”
“他们只说了这个,若是有商船路过,他们肯定知道……”
又是应该,若是,作为去查探消息的人,他真真不该用这样的答案来回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