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咳嗽一直未停很难受,于是坐起身下了床,披着外衫站在院子里。
有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这么晚怎得穿的这般少”
听到久违熟悉的声音,眼泪好悬没有掉下来,缕了缕情绪“大少爷,怎么来我这,老爷知道了该罚我了”
“你想离开贺府吗?我帮你”
“我是你爹的小妾,离开贺府我能去哪里”
“你可以回家”
仰头看着皎洁的月光,莹白的光照在脸上,显得更苍白了“我没有家了,曾经说给我一个家的人不在了”
“你想离开的话,我就办法,想走吗?”
我仰头的模样落在贺锦期的眼里就是在思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眼前人很在意很上心,哪怕知道我是他爹的小妾,他也想帮我离开贺府。
“容我考虑考虑,可以吗?”
“好,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可以来找我,不过我这一个月都不在贺府,你有事可以找小五”
小五是他亲自挑的人,所以是他的人。
我不由的多嘴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压制想咳嗽的冲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要进京赶考”
“恭喜你啊,你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借你吉言”
我对着贺锦期笑了笑,忆如最初的那个笑脸一样灿烂明媚。
贺锦期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个画面,快到他没有抓住,在去深想脑子便隐隐作痛。
贺锦期走到院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站在月光下穿着单薄的女子,心里有一股冲动想前拥抱那姑娘,可被他很好的压制住了。
我冲着他无声的说了一句“你要幸福自由的活着啊,就算以后恢复记忆了,也别再想着我这个身体残破不堪的人了,我已经了无牵挂了,不必挂念,愿君往后安好”
贺锦期没有看明白,只是他觉得今天心里隐隐不安,仿佛离开后会失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他怎么样都猜不到,凭直觉眼前的姑娘对自己很重要,一旦自己离开了可能会追悔莫及的。
在贺锦期犹豫的时候有人找了过来,为了柳稚的声誉,他只好离开了。
这几天我已经不能下床了,只有一面之缘的王大妞偶尔会来看我,见我病成这样老爷夫人又不管,她只好过来照顾我,原本照顾我的丫鬟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斜靠在枕头上,看着走过来的王大妞,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大妞,我死后咳咳,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咳咳,我想请你将我火化,我不想尸体被虫子咬那样不好看”
“帮我找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将我的骨灰撒,在一处,风景很好的地方,我想像,风一样,自由自在,不再受世俗的束缚”
“柳姨娘你会没事的,我已经告诉夫人你生病的事情了,大夫会来的”
王大妞红了眼眶,她觉得柳姨娘好惨,年纪轻轻就要没了,家里人和老人夫人都不管。
“人都有,这一天的,有什么好,哭的,谢谢你,这几天,愿意来照顾我,辛苦你了”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还有我梳妆台上,有一个,木匣子,里面有一封信,是给一个人的,如果有一个男子找我,麻烦你,你将信交给他,无论,是哪个男子找我,只要是找我的都将信给他”
“好,我答应你,先别说话了,喝点粥吧”
王大妞见我说话如此辛苦,不忍心在让我继续说。
“你让我说完”不然我可能没有机会了,我能感觉到大限将至,只是可惜了没有见到锦期和大宝最后一面,不过没有我他们一样会过的很好的。
“你说”王大妞最终还是忍不住偏头哭了起来。
“匣子里,有剩下的余钱,火化的,费用从里面拿,剩下,的就,给你了”说完手无力的垂落,眼睛永远的闭上了,再也不会睁开了。
王大妞见我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一眼便大哭起来,哭着跑出了院子。
等再回来的时候王大妞拖着一个木板车,将我的身体上上下下用温水擦洗了一遍,换上了王大妞认为最新的衣服最好看的衣服。
边换边哭抽咽着说道“柳姨娘,你怎么这般瘦啊,太瘦了不好看的,我一会给你烧些纸钱,你在下面好生吃饭,可别像现在这样瘦了,知道吗”
王大妞刚才去了主院,告诉了老爷夫人柳姨娘去世的消息,两人都觉得晦气,不愿意出面处理,让王大妞扔去乱葬岗。
王大妞将一切都弄好后,叫她的好姐妹买回来了蜡烛和元宝之类的。
“大妞,你为何要对她这般好,夫人不是说了,让你扔去乱葬岗吗,你这样做被夫人知道了要挨罚的”
“小青,柳姨娘很可怜的,你瞧瞧她多瘦,身上的伤疤也多的数不清,想必以前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才会被送来做小妾的,我想柳姨娘肯定不是自愿的,我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能帮一点事一点吧,死者为大”
“那我走了,你小心些可别让老爷夫人知道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王大妞让好姐妹买来的东西并不是在府中烧的,而是跟着我都尸体离开了贺府。
王大妞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跪在一旁默默的烧着纸钱元宝,嘴里碎碎念“柳姨娘,下辈子希望你不会这么苦了,喝了孟婆汤什么都忘记了,来世找个好人家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