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蒙被风吹的,只感觉风寒越发眼中,趴在驴背上昏昏沉沉的,就这样迷糊地进了镇子,听到喧嚣的叫卖声。
长耳循着草药味道将他带到药堂,药堂是一家人开的,女主人见江蒙病的严重,都没怎么说价格,便叫大儿子把他给扛到内间。
“呃呃呃!呃呃呃!”
江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是被驴叫给吵醒的。
“道长,你醒了?”他刚醒,就有一少年掀开帘子,走进来,为难地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牵来的驴,它在外头一直叫,是饿了还是渴了?我们喂它些草料,它吃完还在叫。”
江蒙摸摸自己的头,只感觉风寒好了大半,他掀开被子坐起来,穿鞋袜,“多谢你们,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少年伴着他一同出门,正看见家里其他人神色焦急,脚步匆忙,进出对门的一个内间。
江蒙二人去看驴,长耳被拴在树上,一看见江蒙来了,它尥蹶子,兴奋地嘶鸣,“呃呃呃,呃呃呃!”
江蒙走过去,拉着缰绳,抚摸它的脖子,“放心吧,我已经好多了,没想到你还挺有良心,知道关心我!”
长耳在原地蹦跶几下,“呃呃呃!”
“你想回家了?”
“呃——”
“行,等我付了药钱咱们就回去。”
江蒙听不懂驴话,摸了摸长耳俩长耳朵,便跟着少年进屋。
少年道:“这驴可真有意思,像能听懂人话似的。”
江蒙笑道:“都是跟它主人学的,连驴都能长个心眼。”
少年哈哈大笑,“那它主人是不是很聪明?”
“我师叔少有夸我,对他却赞不绝口,你说呢?”
进了药堂,少年看见一女子从内间出来,“哎”一声问道:“堂姐,病人怎么样了?能治好吗?”
那女子神色匆忙,草草道:“不太好,病人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冬日寒冷,爷爷说筋能长回去,但估计也没法和正常人一样了。”
说罢,又对少年道:“你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瞎玩,快去帮忙。”然后就离开了。
少年撅嘴,“我这不就在帮忙吗?”
江蒙听闻有人被挑断手脚筋,起了好奇心,“这是遇到仇家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少年笑道:“我也不知道,道长刚喝下药不久,就有一少年拉着板车来到我们药堂,点名道姓要找我爷爷,请他救救自己的友人。”
“我去看了,那受伤的人模样还不错,不知道醒来后能不能接受现实,哎。”
“公子,老朽已经尽力,这是最好的结果。也幸亏你来的快,没耽搁太久,这位公子还有康复的可能,若是再来晚些,只怕他双手双脚都会溃烂,到那时候,估计神仙下凡,才能救的了他。”
“真的没其他法子了吗?”
内间传来两道声音,若隐若无,后面那道声音听着还有些耳熟。
江蒙有些好奇,便凑到内间布帘子外,少年见状,也靠近与他一起偷听。
“若是有,老朽肯定就告诉你了。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没钱的样子,只是这天底下生老病死,又岂能是金银珠宝能决定的呢?”
对方沉默片刻,才失落地道:“好吧,我知道了。”
江蒙疑惑地“嘶”了一声,“这声音,好耳熟啊。”
长耳还在外面叫,“呃呃呃,呃呃呃!”
“等会!”江蒙发懵的脑袋像是被灌注了什么东西,茅塞顿开。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阻拦,他一把掀开帘子,大叫道:“秦扶清!”
秦扶清听到叫声回头,看见江蒙竟然出现在这里,十分错愕地揉了揉眼睛。
“江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应该去青州吗?去青州的路不是这条路,为什么……”
江蒙有些语无伦次。师叔居然又算准了。
怎么能做到算的这么准的啊!!!
秦扶清看见江蒙,高兴地大笑几声。
他侧身,让江蒙看见身后床上躺着的人。赵靖面色苍白如纸,人消瘦一圈,却依旧能看出他剑眉星目,容貌不俗。
“这人是?”
“是我的朋友,赵靖。他为父报仇,被人伤了手脚,我听人说游凤镇有一位医书高明的老大夫,便带他来这里,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你在这里,那计道长呢?长耳!药铺外那头驴是长耳!”
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
以前秦扶清想不到,他乡遇故知怎么能和前二者相提并论。可现在,他感触尤其深刻。
远走他乡,身边到处都是陌生的口音,就算再怎么社牛,深夜里也会想念家乡的气候、亲友和美食。
月是故乡圆,这句话说的没错。
秦扶清没忍住,冲上去抱了抱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