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理亏叫沈兮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便是强发出来也少了几分气势。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放缓了脚步走到他面前。
地下都是被孟知衍剪掉的雪松残枝，一簇簇的，很漂亮，却七零八落，等着被扫走扔掉。
她瞧了两眼，问：“你想要做什么？”
“奇怪了，你千方百计要见我，我没问你想做什么，你倒问起我来了。”
孟知衍嘲弄看向她，漫不经心问：“你是有事上门，还是找个借口，想来见我？”
自从上次宴会，他们将近有三个月未见了。
沈兮想起什么，解释道：
“我知道我拖了三个月的债没还，但我已经在努力工作了，等我拿到片酬就可以还一部分给你。你把我的工作搅黄，我拿不到钱，你也拿不到钱，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怎么会没有好处？”孟知衍笑了，轻声道：“我觉得，很痛快。”
很痛快？
沈兮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公司突然递来的那个大制作剧本，是他安排的。
她进组三个月被换掉，还有铺天盖地说她耍大牌的新闻，也是他安排的。
他哪里是要她还钱，不过是玩弄猎物罢了。
把她当猴耍，看着她身败名裂，他才觉得痛快。
“就算你要玩这种游戏，也该给我留点喘息的空间。一下把猎物弄死，你不会觉得扫兴吗？”
孟知衍不作声。
沈兮试图跟他商量：“我们就不能讲和？”
讲和？
他的手顿了顿，默了片刻，才放下那剪刀。
他将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唇角浅浅勾着，等她继续说下去。
瞧他不排斥，沈兮道：
“给我3年，我一定会把欠你的钱连本带利还上。如果到时候还不上，你想要怎么处置我，都随你便。沈惠珠在你手里，我赖不了账，也跑不掉。你要是打算毁了我的职业生涯，只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上了。既然你这么厌恶我，也不想永远跟我纠缠不清不是？”
“够了。”
孟知衍的脸色肉眼可见黑了几分，冷笑道：
“原来你是这样跟我讲和的。你眼里除了钱，是不是看不到别的？沈兮，你以为你欠我的，这辈子能还得清吗？还是你觉得我很缺你那三瓜俩枣？”
果然，赌债只是他抛出来的一个钩子，是为了钓她上岸。
相比于让她还钱，他还是更想要折磨她。
沈兮看着他的腿，久久不言。
“你知道……”孟知衍语气平和了些，像是在喃喃自语：“站不起来是什么滋味吗？你有试过吗？”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比任何武器都具有杀伤力。
可不是她啊，不是她造成的，不是她的本意。
他就是要这样对她实施精神上的虐待，方能觉得心里痛快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