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我中间,隔着一道深渊。我这边过不去,你那边也过不来。”
然而大环境总是会出些让人无能为力的变故。在《铁与火》正式开启公测的那年,由于世界经济环境进一步下行,上头终于把拉动经济增长的目光投向了游戏产业。
诺菈怔怔地看着他。
公测阶段玩家流量基本都在君士坦丁堡,你弄个华夏npc在乡下旮沓角落里算什么意思?给我弄君士坦丁堡去。
“大师!”大摇大摆地走进凉亭,在众人排斥和反感的目光下,阿斯克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希瑞斯神甫与哲学家,对这个华夏npc拱了拱手,说道,“我有一问,还请大师解惑。”
至于具体哪里搞,无可奉告。
“对的。”阿斯克说,“你们不信的话,我就先去试试好了。”
她浑浑噩噩地走了回来,连张三丰最后和她说了什么也没听清。
越是高深的问题,他回答得就越是含糊。
“1磅。”张三丰说道。
比如玩家问“我要哪里搞火焰iv的魔药配方”,这npc就会回答说“你的命运在火元素位面”,意思就是要去火元素位面搞。
“嗯。”诺菈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没办法,只能硬生生地造一个龙之国的设定出来,然后弄个npc放在卡瓦拉,这个npc还会背《道德经》,这样就算是弘扬我国传统文化了。
“我得回去。”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回到那个世界。”
“南方距这里100公里的地方,有座沿海城市名为卡瓦拉。”阿斯克淡淡说道,“那里有个来自龙之国的算命者,你可以理解为预言家。他是能打破第四面墙的人,或许会知道我该如何回到原来的位面。”
“如果隐秘是可以被探知的,那它就不再是隐秘了。”
一个希瑞斯神甫也站起身来,在胸口虔诚地画了个十字,仿佛祷告般朗诵起经典来:
“那你为什么会有经验呢?”诺菈往他身边挪近了点,双手缓缓拢住双腿,将脸颊贴在膝盖上,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铜板卜算,一次一磅。”这个张三丰模样的算命老者背手说道。
于是设计组没了办法,在请示了高层领导之后,只能给这个npc加了个“算命”的设定。
阿斯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她真的,已经尽到一个母亲应该尽的全部责任了。”
“5年啊,足够把一切事情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嗯,好。”诺菈慢慢地站起身来,在月光下拍了拍自己的裙摆,咬住下唇说道,“我要回去了。那……再见。”
“阿尔卑斯山,勃朗峰。”阿斯克回答说道。至于珠穆拉玛峰……并不在《铁与火》的世界里。
她紧张不安地用双手绞着衣角,声音有些颤抖和哭腔:“所以要我等你五年是吗……”
“哦。”诺菈笑道,“我也经常看到小说里有这样的情节,主角无缘无故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然后开始混得风生水起,似乎和你有点像……”
“唔,六阳爻,乾为天。”张三丰摸着胡子说道,“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高。”
对于很多西幻原教旨主义的玩家来说,在一个剑与魔法的中世纪式奇幻世界,出现一个类似于“张大牛”“尼古拉斯·赵四”之类的中文名字,实在是很煞气氛的事情。
“别急,年轻人,你可知否极泰来的道理?”张三丰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凡事盛极必衰,阳气到达顶点后,就免不了阴气滋长,万物规律皆是如此。”
几天后,阿斯克带人来到卡瓦拉的城郊,很快就在海滨的古希瑞斯凉亭里,找到了这个神奇npc。
“你既然求问的是出行,此卦为上上卦,表明你能够顺利找到回去的路,最好是结伴出行。”
“你想听吗?”阿斯克瞥了她一眼。
然后下面执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搞出了个一刀切的政策,宣布“所有游戏都必须要有一个能代表我国传统文化的点”。
《铁与火》设计组虽然总是喜欢声称“我是你爹”,但也做不出这种败坏产品格调的事情。
“从那以后,我们家的境况就直转而下。这种不名誉的自杀,导致邻里周围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所以母亲选择了搬家。”
只是从道德的角度来说,这种处理方式才是对她最起码的尊重。
炉火岛的入口不是在我这边吗?她这是要回哪里去?
“大师,我想咨询爱情的问题。”
“我觉得不适合用‘笨’这个词。”阿斯克淡淡说道,“你只是在这方面,没有经验而已。”
“父亲经常指着屏幕上的橘,说这才是他真正的老婆。”
“哦。”埃莉诺转过身去,诺菈从后面抱住了她。良久,才传来呜咽的哭声。
“当然。”阿斯克认真回答道,“我们一直是朋友啊。”
“我明白了,谢谢大师。”阿斯克真心实意地说。
阿斯克静静地看着她。
接过诺菈递过来的钞票后,张三丰又取出六个铜板一丢,然后盯着地面上的结果看了半天,说道:
她纤细的肩膀颤动着,似乎在压抑着想哭的冲动:“我其实……也让你挺意外的吧?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上你了……”
“我去吧。”
“所以我不可能像那些小说里的主角,穿越后就彻底待在那边的位面,和原本世界的家人们做心安理得的切割,你明白吗?”阿斯克望着河流对面的山脉,认真说道,“如果那样做了,我和我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到第四纪的时候,马其顿人、希瑞斯人和色雷斯人,几乎都已经混血得差不多了,外界将他们统称为希瑞斯民族,因此卡瓦拉也就成了一座希瑞斯城邦。
这个npc每次算命的价钱为1磅,而且每个玩家号只能提一个问题。
“我说到哪里了?”阿斯克沉默了下,继续说道,“嗯,我的家庭。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母亲独自带大的。”
“对不起。”诺菈说道,“我不知道……”
“我其实不是君士坦丁堡本地人。”阿斯克望着远方,“我来自一个很远的位面。你可以理解为那里和龙之国有点像,只是非常远,几乎不可能通过交通工具到达——那是另一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