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将军若要人伺候,去凌霄院,或着别处,都可以。”
云寄欢扭过头去,背对着秦携,说话的语气也格外的疏冷。
秦携坐在床头,掀开被子的手停在半空。
他带旁的女人回来,她不生气。
他用了几颗澡豆,她气成这样?
……
房门外,飞絮知自家小姐是个面皮薄的,故支开了所有人,只自己守在门外。
飞絮很激动,又很欣慰。
她就说,只要将军不瞎,就不会放着小姐不要,去找别的女人。
她家小姐,外祖是一品宣平侯,舅舅是东阁大学士,舅母是名家闺秀,母亲一曲琴音声动满京,表哥更是名闻天下的探花郎。
出身书香门第不说,她家小姐还深受先帝喜爱,自小与公主同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不管是容貌还是才学,放在三年前,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在小姐面前都得低一头,哪轮得着将军这个草莽武夫……
飞絮想到了什么,忽地神色一黯,她打住了脑中的思绪,长长叹了口气。
只要对小姐好,就算是草莽出身的武夫也没关系。
飞絮正安慰自己,忽地房门轻响,秦携夺门而出。
“将军?”
飞絮迎了上去,却只得了秦携大步离去卷起的袖风。
飞絮赶忙走入内室,只见云寄欢一个人躺在榻上,手拽着锦被,眼睛有些水光。
“小姐,这是怎么了?这深更半夜的,将军怎么走了?”
云寄欢摇了摇头:“飞絮,他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勉强自己。”
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委曲求全了。
“小姐……”
飞絮欲言又止。
造化弄人。
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变故,她家小姐会一直被人捧在手心,会觅得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活成人人都艳羡的模样,而不是这样强行塞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熄灯吧,我困了。”
云寄欢吩咐了一声,侧身躺好便不再言语。
飞絮在心中长叹了一声,起身熄了红烛,悄悄退了下去。
刚要关上门,身后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秦携踩着月光和树影从外大步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根树枝一样的东西。
“将军?”飞絮怔在原地。
秦携点了点头,气息还带着些微喘:“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下去吧。”
飞絮看了看秦携手中的东西,脸上又泛起了喜色,她忙推开门,让秦携进去:“小姐早睡早起习惯了,将军别见怪。”
秦携颔首,踏步走进内室。
床榻上的云寄欢闭着眼,却没睡着,听着脚步声再次响起,以为是飞絮又进来了,忽地鼻尖萦绕着一缕茉莉花香味。
她睁开眼,只见秦携站在床头,将一枝茉莉花枝缠在床帐的挂钩上。
“赔你的。”
云寄欢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坚硬的铁钩落在男人掌中,轻轻一弯,便像丝线一样缠在了花枝上。
皎洁的月光不知从哪里照了进来,一半落在那枝茉莉花枝上,一半落在男人的身上。
一半清雅俊秀,一半晦暗深邃。
云寄欢脑海中忽地冒出两句诗:【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