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秦明月抱着算盘被陈婆婆拉着去了鸭货店。
比起雨衣斗笠来说，饮食的量大但是利润低。鸭货店一年下来，不算轻松，甚至赵方辉都辞了工作来帮忙，毛利也就八百多两。
除开七杂八杂的费用，纯利润就不到六百两，算下来叶含景两口子也就分到了一百八十多两。
“真的这么多？”赵方辉双目发光，他在大户人家做账房先生，一年下来也就不到十来两，还得主家赚了钱，大方打赏。
“嗯，你要不要再算一遍。”
“不了，不了。”赵方辉连连摆手，他每日都算账的，只是这钱一日不到自己手里，他不敢相信。
秦明月其实是不满意的，她原本以为半年就能把房子钱赚回来，现在看来竟然需要一整年才行。
不过她安慰自己，今年碎石关不景气，没亏就很好了。
“最近两三年鸭货店的生意可能都不会很好，但是咱们要坚持。这店是自己家的，鸭子也是自己家的，成本相对于其他家低上很多。
所以，咱们努力熬过这两年吧，后面会好起来的。”最后秦明月做了个总结。
临走前，她把红封顺便给了俩口子，一人一个。
“明日后日我就不来了，你们后日收拾好也就回去吧。注意炉子这些一定要熄灭，安全第一。”
“谢谢东家，我省得。”
从公账里取了六十两银子，用来买各色鸭货，让赵方辉送给大主顾，特别是木城县里的各家大户。礼轻，却能表达感激的情意。
两人看着秦明月与陈婆婆离开，俩口子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末了赵方辉感叹道：“咱们不到一百八十两银子就跟做梦一样，媳妇你看到秦掌柜的脸色没，她将近三百两还不满意哎~~~~”
他摇摇头：“人比人，气死人。”
叶含景眉头一皱：“你胡咧咧什么？秦东家多大的生意，这一百五十两确实只够人家塞牙缝的。要不是看在妹子的份上，这麻烦生意人家未必肯做。”
说到这里，叶含景揪住男人的手臂：“我跟你说，你赵家什么样子你心里比我清楚，若是你把我这生意搞黄了，我能跟你拼命。”
赵方辉嘴上讨饶，心里后怕，前几日他老娘哭着让他往店里安排两个族里的侄子。
说是反正工钱按照划分秦明月出的是大头，人情却都落在了他头上，名利都有。
还好自己儿子一口回绝了，顶着被老娘骂了一天，这事才没闹到媳妇耳朵里。当时，他想答应来着。
每天看着账面上的钱，他有些飘。
不过他眼睛一转，又看到桌上要送人的鸭货，一想到公账上那一百来两银子，他嘴一快又说出来了：“这公账有个什么意思，买货给钱天经地义嘛，咋还要巴巴的给人家送礼呢。”
“你是不是觉着，这钱还不如给咱们分了？”
赵方辉还没点头，叶含景就拿了算盘下死手往他身上砸：“我看你也教不会，翻过年你还是去做你的狗腿子吧。”
“哎呦，娘子，媳妇~~~~”
叶含景毫不留情：“让你做狗你感激涕零，让你做人才几天，就翻脸想要拆灶另起了？”
赵方辉被打的没办法，顶着青红的额头，提起鸭货就跑：“我去送礼了。”
没想到傍晚刚送完，第二天一大早，好些许久没来的大主顾就派下人上了门。腊月最后一天，鸭货店足足卖了将近六百只存货。
赵方辉送不过来，甚至叫来了儿子帮忙，直到天擦黑才送完。
又累又困不说，他还没得到儿子与媳妇的好脸色，甚至儿子还给他上了课：
“爹，你往后就听娘还有秦姐姐的，老实做事儿别多想，你想也想不明白。”
入夜，秦明月还在算账。
还有所有铺子加上王景旭那里的，姜氏娘家那笔大回扣。再除开工钱红封等支出，今年秦明月赚的还没去年多。
去年一个铺子，就赚了两三千两，今年多了两家铺子，到最后纯利也就一千多。她都这样了，百姓能赚到的就更别说了。
当然除开乔家庄与柳庄种稻子的人，今年产量增长，再加上肖氏收八成租，一亩自己都能留下将近九十斤。
家家户户都是好几亩，有那十几亩的，甚至留下了千斤稻子。
加上今年粮食上涨，就算是没脱壳的稻子也涨到了十八文，这么高的价格他们除了留下几十斤尝鲜，其他的都按照市价卖给了肖氏。
这么一算家家户户种一季，收入反而高了。最多的一家十四亩田，除了自己留下了百来斤稻子给孩子打牙祭，其他卖了将近二十两银子。
一亩卖一两六银子，换成杂粮有三百斤，一亩地足以养活一口成年人不说还轻松，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所以整个下半年，两个庄的人都喜气洋洋。没种水稻的更加用心照顾地里的桔梗，错过了一次，可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这么一对比，乔金水与乔金良两家可以说太苦了。一年忙活到头，三亩地才能养活一人，还没一点余下的。
好在这两家都有姑娘在大户人家，加上以往的存款暂时还过得去。过不去的比如乔金木一家，早就去碎石滩了。
腊月二十九这日，乔家庄家家都已经办好年货了。大家都热热闹闹的，男人们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
女人们带着一身食物的香气，嗑着瓜子，期间还匆匆忙忙的跑回去看看灶火，生怕明日要吃的腊猪脚糊了锅。
乔金水站在山上，他目光阴沉，看着自己家地里稀稀拉拉的麦苗，还有其他家的灰色沙土发狠。
这些沙土下埋着桔梗，是自己触碰不到的东西。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叛徒喜笑颜开，簇拥着那贱人一家，用曾经看自己的眼光看他们。
按捺住自己想要毁灭的冲动，他抬头看向王家的方向，他在等。
等过了初一，我看你们还笑不晓得出来。现在你们名声越大，到时候就臭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