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思走进来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东西,心有余悸地用脚踢到一边去。
再看眼书房内的一片狼藉,轻啧了一声,小声念叨,“老东西又乱砸乱扔,幸亏老娘反应快。”
她拨了下散落肩头的卷发,踩着地上的空白处走了进去。
孙树扬没听到她嘀咕了什么,这时看到涂思来了,立马大声道:“墨墨呢,把墨墨带来!”
他没追究涂思为什么这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满心想着还能怎么打压孙斯奕的气焰。
墨墨是他的小儿子,既然涂思来了这里,那墨墨应该也在。
的确,涂思是带着孩子来的。
但她没应这话,而是不急不忙地踱步过来,眼神四处扫量着,弯身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拾起来了。
她贴心地把那份文件搁回了桌上,一抬眼对上孙树扬因怒气大睁的眼睛,皱了皱眉。
做这种表情实在是有损颜值。
孙树扬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保养得还算不错,现在这样就有点丑恶嘴脸的意思了。
涂思不看了,低头把文件推到了孙树扬面前去,一边好心劝慰,“你可省省吧,赶紧把这签了,到时候还能走得体面点儿。”
“你说什么?”
“我给你找根笔?”帮人帮到底,好歹也算夫妻一场,涂思好心地蹲到地上给他捡了根笔。
再站起身的时候,正遇上孙树扬骂着朝她扇过来一巴掌。
不能说毫无准备,但也确实准备得不够充分。
涂思躲开了,但踉跄着好悬没摔一跟头。
她险险避过这不要脸的突袭,脚下稳住时立马就远离了孙树扬,快步站到孙斯奕身边去。
那头丝滑的卷发一飞,涂思脸上带了几分严肃,跟孙斯奕说话时摆出了些谈判的架势。
“我同意你每个月削减我一千块钱生活费。”
她抬起手臂往书桌的方向一指,“给他安排一个爱扇人大嘴巴子的保姆。”
一千块,九牛一毛。
倒是一点亏都不想吃。
孙斯奕没说话,但孙树扬已经明白过来这两人之间早就达成了某种协定,这会快要气疯了,“你指望他!”
“我不指望他,”涂思扭头看他,“我不指望他难道指望你这个阴晴不定自以为是的暴力老东西?”
孙树扬气得指着人的手都在抖,连涂思骂他都顾不上回嘴了,“你就没想过墨墨以后怎么办?这个混账会给他留活路吗!”
涂思看着他,面上没什么波动。
谁赌人心啊。
大家都是照着合同办事。
就算赌人心,孙树扬也是这里头最信不过最不能下注的一个。
指望着靠男人的喜欢过日子也太虚无缥缈了。
更何况孙斯奕才多大,而孙树扬脾气这么暴躁又还能活多少年。
她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的,生不出什么天才儿子来,压根也没那个精力去张罗什么小妈大战长子争夺家产的事。
有钱花有消停日子过不好吗,折腾什么呀。
涂思嫌他吵,反正也应人要求露了面,她很快就从书房离开了。
孙树扬被气得脑袋嗡嗡响,本来就已经肝火很旺了,涂思来了一趟之后他觉得头都发昏,直接减寿十年。
他靠在椅背上缓着气,抬起手指了指孙斯奕,声音发沉发抖,“我把你养到这么大,这就是你的回报?”
“所以我会给你养老。”孙斯奕平心静气地回应了他的话,看着孙树扬的眼睛慢条斯理道,“你可以在我曾经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安心生活到老,到死,会有人照顾你。”
话落,他伸手按着那份被人整理好摊开在桌面的文件,再次推至孙树扬面前。
孙树扬看着他,“做梦。”
孙斯奕不意外他的态度,也并不介意他的不配合,把文件放好了便从容地收回了手。
“你可以选择不签,我只问一件事。”
四目相对,他口中吐露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沉缓又清晰,“秦卫芳,是什么时候当上孙太太的。”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秦卫芳进门的时候孙斯奕已经五岁了,怎么可能不记得。
但这样耐人寻味的问题,对父子俩来说其实并不难解读。
没用片刻时间,孙树扬嗤笑一声,“我没做过对不起你妈的事,是她自己命薄,没这个福分当得起孙太太。”
回想起过去,男人脸上淡薄得没什么表情。
孙斯奕看着他,眸中没有情绪,也不带温度。
孙树扬所说的没有做对不起的事,应该是特指在当时还没有和秦卫芳搅和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