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活几天？”
萧瑾玥走过去，手里捻了根树枝，嫌弃的挑开男子面上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古铜色带着刀疤的脸，正是早些时候，松竹苑中被他刺穿了心脏的盗匪。
墨玄也跟过来蹲下身子，轻轻在那盗匪鼻息上方挥了挥手，才回：“你那一剑虽然偏离了心脏半寸，但折腾这么久他失血太多，用血灵芝吊着，最多能撑三天。”
萧瑾玥闻言皱了皱眉，“三天沈星言现在还未写完那本论鄞州战役，若是提前让其去指认，沈星言一旦入狱，我们就没法向皇帝证明那妄言是他写的了。不行不行，就不能多用些药量，哪怕让这匪冦再活五天也好。”
墨玄摇摇头，“血灵芝这种宝物，本就是向阎王借命，其实他现在已经与死人无异了，所以我们才能控制其神识，三天不能再多了。”
想了想又道：“你让太子去沈家催一下，尽快把那些作业拿到手，然后我们随意替掉一本就可。”
萧瑾玥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还有个麻烦——”
话音一顿，抬脚在旁边叶文昭肩上一踩，“我今天听见这厮和沈轻颜说话，似是旧情难忘呢，若让他带人去指认沈星言，我怕他下不了狠心。”
墨玄道：“不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现在有把柄落在眼前，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的。倒是殿下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只需把这些证人神不知鬼不觉送给将军府，你为何要临时变卦，把叶文昭也一块绑了，何必冒这样的风险。”
萧瑾玥哼道：“我就是看这厮不爽，想教训他一下。”
墨玄无奈：“可是为了沈玉娇那件事？你本就是为了激怒他在演戏，怎么还真跟这人结上仇了。”
萧瑾玥一摆手，面露纠结神色，“不是为了沈玉娇，哎，不提也罢。”
墨玄闻言抬眸，眉心凝起，觉得今天这个徒弟话里话外多了些让他费解的东西，正要开口一问，就听刚被他挥了药粉的盗匪咳嗽着醒来，忙低头两指在其喉剑一钳，喝问道：“你是何人？”
那盗匪被他捏住了脖子，瞬间睁开双目，瞳眸竟不似常人，迷离中带着混沌，声音沙哑中透着冰冷，“我是张五。”
“来燕京为何？”
“寻沈星言不对，寻那个带走易哥的人”
“错！沈星言就是带走万小易的人，你再想想，是也不是？”
墨玄喝令，竟是以言语逼迫这个半死人相信虚假的话，就见张五顿了两秒，漠然开口，“是沈星言带走了我大哥”
墨玄又问，“你今天见到沈星言了么，他样貌如何？”
张五一一回答，又被其逐一纠正。
一旁，萧瑾玥整个人心不在焉的，看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无聊，就默默起身离开了。
深夜的靖王府亭台错落，楼阁相映，是昔年皇帝为他大婚精心修葺的府邸，只因萧瑾玥最喜月白色，恨不能用白玉碎石铺满园子，月光一照，整个院子无需灯盏就银辉熠熠，比之天宫瑶池也逊色不了多少。
“可惜了这么好的景致，从来没有人能安静欣赏。”
萧瑾玥倚在池边，忽然感叹，就听身后有一女子怯生生回应，“殿下若喜欢，惜媛愿意陪殿下共赏美景。”
男子应声回头，露出几分不悦神色，“你怎么来了？”
何惜媛，国公府世子的嫡女，二人三年前完婚，感情却一向寡淡如水。外人都道世子教女严苛，嫡女更是学了满肚子规矩教条，反而没了女儿家灵动情趣，所以才不得靖王喜欢。只有何惜媛自己知道，眼前之人这三年来，一直密谋着不可告人的大事，才对她百般疏离。
女子上前一步，温声回道：“惜媛禁足结束，想来看望殿下。”
萧瑾玥哦了一声，又转过身，“不必了，本王说过，无事不要到我的院子里来。”
何惜媛忙道：“其实是有件事的。”
萧瑾玥问：“什么？”
何惜媛道：“过几日就要秋猎了，惜媛已经有两年未出过府门，所以——”
话未说完，男子转眸语气骤然如冰，“若是想见你的家人，等中秋宫宴就可，秋猎么，王妃身子弱又不会骑马射箭，还是别去了。”
女子沉眸，忍住夺眶欲出的泪花，“是臣妾的庶妹，原是忠武将军的妻室，其夫君因南方战事焦灼几年不得回京，她不日就要前往边关探望，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臣妾想借秋猎与她见上一面。”
萧瑾玥眼底一亮，“忠武将军，可是镇远侯的长子，沈星誉？”
何惜媛点点头，“正是。”
萧瑾玥稍作沉思，应了下来，“既然王妃姐妹情深，秋猎尽管去就是，别忘了给将军夫人准备些赠别礼。”
女子抬眸满眼难以置信，不过瞬间就将情绪隐藏不见，只道了句谢又俯了俯身就转身离开，路过院门时正遇上迎面而来的墨玄，两人对视一眼擦肩而过。
“王妃怎么到这来了？” 墨玄来到萧瑾玥身边时，神色已然凝重如墨。
萧瑾玥皱了皱眉，似被频频打扰了雅兴，有些悻悻然，回道：“她是国公府的人，想一直关着她也得寻个理由啊，以后这个院子再多派些人守着吧。”
墨玄叹了口气，“先除了沈晁，下一个就是国公府，在此之前，千万别让这个女人出什么岔子。大不了就用我给你的银针控制住她，今天你不是用的很熟练么，一下就放倒了叶文昭。”
萧瑾玥道：“叶文昭那一下之所以没躲开，是怕我刺在哎，不提也罢，我留着这女人还有用，暂时先不动她。叶文昭那边呢，你都处理妥当了么？”
墨玄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愈发觉得这个徒弟今日一反往常，但没表现太多，只回：“已让人把他和那盗匪送到停死尸的亦庄了，等他二人一醒，叶文昭定会明白是有人给他送了一份大礼，至于侯府派来那个人么，我让人把尸体藏在叶府外的小巷里了，侯府发现了定以为是叶文昭杀人灭口，这下沈叶两家想咬不起来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