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沈轻颜就见摘下面具的萧瑾玥,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她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往门边退,“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会想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吧。”
萧瑾玥一步步追过来,笑意极深,“我让你把人请进来,可没让你把人打晕,所以你不能走。”
沈轻颜无奈,心里直骂,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又难缠的人,以后见了他一定要绕道走,嘴上依旧笑嘻嘻讲道理,“你就不能把他直接扔在这,先去处理府尹那边的事,等他醒了,也抓不住人,定就自己离开了。”
萧瑾玥直接拒绝,“不行。万一我们在这聊一半,他突然醒了,不得闹翻天,偷袭报复大臣这种事若传出去,本王丢不起这个脸。”
沈轻颜扶额,“那你到底想怎样?”
萧瑾玥稍一细想,抬眸道:“先把他从松竹苑弄出去,送到哪个客栈睡一晚,待醒了,就查不到我身上了。”
沈轻颜眼睛极亮,“好主意,那就这么办吧,但小女子柔弱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告辞了。”
心里却道,这主意蠢到她懒得反驳,叶文昭刚刚并不知萧瑾玥在屋里,但若是把人送到客栈,且不说一路会出什么意外,只要叶文昭半路醒来抓着送行的人一查,还能不知这一切是谁干的么。
不过她此刻只想离开,偏偏萧瑾玥把门一堵,面露难色,“可是把这么大个人从这弄出去,苑里的人都认识他,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沈轻颜无奈,强忍下一拳把眼前男子捶倒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你把衣服脱下来。”
“哈?”
萧瑾玥惊得身躯一震。
沈轻颜早没了耐心,“我说把你这身戏服脱下来给他换上,这样不就没人能认出来了么?”
萧瑾玥才缓过神,挑眉一笑,“好主意。”
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身上的两件戏服,沈轻颜不敢直视,只觉这人天真的什么都敢听,听了又什么都敢做,真让他把叶文昭带走,还不知会出什么岔子。
又觉自己何必操心那么多,松竹苑守卫森严,想送个大活人出去哪有那么容易,自己不过是出了个馊主意来脱身,就随他瞎折腾去吧。
思索的片刻沈轻颜站着没动,萧瑾玥似也察觉到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一人还正在做脱衣服这种事,实在有失体统,当即面露尴尬神色,为了掩饰又插科打诨道:“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与本王合作上瘾了,以后有这种好事还找你。”
沈轻颜心思这算哪门子好事,边翻白眼边去开门,“还是算啦,什么好事能用的着我们这样的卧龙凤雏啊。”
音落,萧瑾玥停下脱了一半的动作,抬眸眼底满是惊异,“什么龙,什么凤?”
沈轻颜随口解释,“卧龙和凤雏,天生一对的意思。”
只见男子提着长衫的指节骤然攥的发白,脸色跟着一红,“你胆子倒不小。”
沈轻颜见状立即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这两个词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话,虽然萧瑾玥平日里没什么架子,但皇室子弟自带的尊傲心理,定是不愿被人嘲讽的,忙道歉,“小女一时失言开了个玩笑,望殿下赎罪。”
半晌,萧瑾玥才道,“罢了,以后这样的话不要乱说了,你先下去吧。”
沈轻颜求之不得,应了声知道了,就两步夺出门消失不见。
来到三楼大厅时只见沈星言一人坐在桌边,其他人都不见了,一问才知,府尹正由二哥陪着,在后院查看那几具尸体。
她寻思着待萧瑾玥过去随便问两句话,这事定就过去了,便留在三楼喝茶等着一切落定。事情比她预想的结束的还快,约莫也就两刻钟的功夫,就有侍卫来传信,说都处理完了,沈星宇在马车上等着他们。
三人一同回府了路上,沈轻颜才知,萧瑾玥竟真的把叶文昭从松竹苑给运出去了!
沈星宇面露担忧神色,“你说的那个万小易,到底有多少盗匪兄弟,又有多少人见过你的面?刚刚萧瑾玥又抓住一人,扮作戏子模样,好在被他解决掉了,应该没说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话。”
沈轻颜心底大惊,她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匪冦,而是刚被她打晕的叶文昭,萧瑾玥竟是打算把他随那三个尸体一起,神不知鬼不觉运出松竹苑,简直荒唐至极。
心底担忧萧瑾玥真会把人送去客栈么,若是做出些更过分的事,自己岂不是害人不浅,又觉经过这几次相处,这个二皇子虽然行事诡谲不按常理,但时而大方热心,时而言笑晏晏,应也未必就是个恶毒之人。
正心思着该寻个人跟着萧瑾玥,若其真只是把人送去客栈,她也就放心无事,若其要对叶文昭不利,再通知自己应对也不迟。
沈星宇见她良久不答,又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刚才半天不见你人,去哪逛了?”
沈轻颜稳了稳心神,回道:“我们到那寨子时是夜里,万小易至少有十几个部下,近距离见过我和萧凛面貌的,应有七八个但天色昏暗,未必能看的清楚。”
七八个,随便一人都足够作证给她定罪了。
三人沉默不语,最终,沈星宇先开口道:“事关重大,不能去赌别人没看清,今日那几人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所以明日就请示父亲,派人前往鹿城剿匪,把那寨子都清理掉,决不能传出半点消息。”
沈轻颜没有异议,又把刚刚隔间里发生的事简单讲了,这下换两位哥哥险些惊掉下巴,反应过来立即就派了人去盯着那辆运送尸体的木车,确保事情别再闹大。
怎料,萧瑾玥远比他们看到的,要谨慎警惕。
明月高悬,夜色如墨。
靖王府中,一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被一剑刺穿喉咙,丢在了地上。
墨玄擦了擦沾了血污的长剑,面色凝重,“是侯府派来的,他们怀疑上你了?”
男子仰头望月,轻声道:“未必,多是沈家小姐,担心我对这家伙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派人来盯消息的。”
说着扫了眼院子另一侧,眼底厌恶之色又浓重了几分。
铺满雪白石子的地面上,叶文昭正一动不动与另一男子并肩躺着,那人左胸有一寸宽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
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破落衣衫下的胸腔,正极微弱的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