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迪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阿玛可汗尉迟修竟然病重回光返照,竟然组织两兄弟进行一场草原围猎。
萨亚青兰踱着已经五个月大的孕肚很是细心地为尉迟迪整理明日围猎的骑装。她和尉迟迪成婚已经近七年,只不过因为自身身体孱弱缘故所以迟迟未有身孕,直至三年前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找了几位中原医师调理身子,这才在半年前成功怀上子嗣,因而十分小心。也许尉迟迪在外人看来性情急躁,急功好利,但是在萨亚青兰眼里他依旧是她那个自信洋溢的草原少年。
尉迟家族中似乎延续着尉迟修深情专一的一大性格特性,在感情方面尉迟迪对于萨亚青兰似乎极为有耐心。这和两个人的性格互补似乎有很大的关系,萨亚氏族内更加重视男子的培养,对于萨亚青兰这类的女子似乎并不在意,因而萨亚青兰从小性格有些自卑,比起其他草原女子的大胆,她更愿意研究一些手工编织类的精巧活计。
再后来,萨亚吉似乎有意培养她成为尉迟迪的王妃,从小便让她跟在尉迟迪身后陪伴,以至于她在闲暇时刻更愿意和未来“大嫂”裴若兰亲近。至此也逐渐喜欢上了中原的一些文化礼仪,举手投足间更显得温婉气质。
只不过,后来萨亚吉,也就是她的父亲,让她煽动尉迟迪夺得皇位,起初她是不肯的,只不过耐不住萨亚吉多次借岳丈名义约尉迟迪出去“交流心得”,尉迟迪本性单纯,被萨亚吉几言几语“真挚着想”,激发了荒唐的想法。
萨亚青兰本想在此间劝诫一二,但是尉迟迪性格本就桀骜,几次言语间的试探,差点使得夫妻间感情出现裂痕,萨亚青兰本就胆小,见此,便不再多言,她要的只不过是夫妻和睦,想要有一个安心的家罢了,那些大的是是非非又和她这个妇人有什么关系呢。
“你肚子月份大了,这些繁琐小事就交给下人罢了。”尉迟迪见萨亚青兰正在吃力地整理骑装,有些不耐的唤来帐外的侍女。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没见到王妃这般辛劳,要是再这般没有眼色,还不如直接当那卑贱马奴算了。”尉迟迪本就性格急躁,说出的话也便吓得几个侍女飞奔而入,只怕晚上一分,自己后半辈子命运就将和那肮脏的马厩绑在一起了。
“阿迪,你看你这又是急了不是,我只是想着作为妻子能够为自己的丈夫整理行装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萨亚青兰语气很轻柔,还带着一种娇娇的嗔怪。
这副柔弱模样对于尉迟迪来说十分受用。
尉迟迪对于萨亚青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其实尉迟迪也不能完全说的上来。自信过头的草原勇士总会对弱者有一种天然的保护欲。尉迟迪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是尉迟修最小的儿子,自己的额娘马尔泰嘉敏在他出生仅仅不到五年就因病病故了,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是缺少柔性的母爱教养的。
“算了,真是闹心,不过既然王妃这般说了,你们整理好就出去吧。”尉迟迪的暴躁情绪明显被抚平了一大半,他不耐地对那些诚惶诚恐的侍女摆了摆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萨亚青兰柔柔的腰身,在她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陶醉,神情也彻底放松下来。
萨亚青兰似乎本身就是尉迟迪的镇定剂。
待到侍女们离开,整个帐内就剩下尉迟迪和萨亚青兰两人。
尉迟迪将萨亚青兰扶到软榻上,有些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萨亚青兰逐渐显怀的大圆肚,害的萨亚青兰有些忍不住肚子一抽抽的,她很怕痒。
“你说,这里面有几个小崽子。他们现在会不会动了。”尉迟迪有些孩子气地发问。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两只小羊羔在我身侧”萨亚青兰有些好笑地回答。
“怎么会是羔羊就算是也得有一头雄狮保护吧”尉迟迪有些不服气地嘟囔。
尉迟迪第一次见到萨亚青兰的时候,那是个雪夜,她瑟瑟发抖地等在帐外,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在踌躇犹疑。她的身上有些单薄,使得尉迟迪有些不忍,于是便将身上新做的羊皮袄子披在女孩的身上,至此萨亚青兰就常被尉迟迪调笑为瑟瑟发抖的小羊羔,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成了一种爱称。
萨亚青兰听着这孩子气的语气思绪慢慢流转,脸上笑意愈加温柔。
第二日,尉迟修骑着多年的老马,后面跟着尉迟烈尉迟迪以及一众老将部署。一行人阵仗虽然不大,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各异。丘林禄和金科尔两人显得十分关心尉迟修的身体,在骑行过程中几次欲言又止,尉迟烈在担心的同时更多的是在查看周围随行人员的动作,尉迟修本人则是一脸倦色,但是依旧强撑着精神,似乎真有大病难以痊愈的状态。尉迟迪虽然有些疑惑尉迟修的行为和状态,但是更多的则是对这次围猎的一次期待,对他来说,每一次的大型围猎或是角斗都应该是他的主场,他更加欣喜于周围人的赞赏与追捧。
围猎即将开始,围猎的目标是草原上的一群野生牦牛群。耗牛群天生蛮横团结,因而围猎他们必须有十足的准备与人手。
“阿玛,这次你就看好了,大哥定是难以如我。”尉迟迪兴致高涨,带领自己一队亲骑策马而去。他决定采用分散包抄战略。
尉迟修没有任何言语,他眯着眼睛望向那自傲的少年逐渐远去的身影,嘴里呢喃:“终究还是年轻气傲,这种心性甚是孩童,终将难担大任,接下来”
尉迟烈同样抬头望去,只是一眼,而后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而后抬手率领自己的一队亲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