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月皇宫的养心殿内,黄色的床帐垂落,龙床上的男人此刻表情狰狞,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折磨。
梦境中是一片血色黑暗,看不见半丝光芒。裴靖川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魂灵般身体不自觉向着一个目的地游走,速度很慢,但是每一分一秒都承受着心痛如绞的滋味。
不知道游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刺目的黄色光芒,裴靖川感觉心绞的痛处得到了缓解,正想大口喘几口气,却见到黄色光芒中隐现出几道模糊的身影。
仁庄皇后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眼眸含笑地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先皇在身边温柔地给她披上一件斗篷。
凤仪宫的接生嬷嬷开心地捧着一个黄色的襁褓,对着殿外焦急等待的先帝说着恭喜喜得皇子之类的话。
随即入眼是一座寺庙,仁庄皇后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身边伴着先帝在寺庙中祈祷。
“可怜孩子跟着臣妾染上了先天心疾,如今这一朝臣妾体弱恐再难为皇上诞下子嗣,还望皇上能够寻一位健康皇子另谋太子之位。”仁庄皇后眼中含泪,低低抽泣。
一旁的先帝面露坚定之色:“朕答应过皇后的话必定不能食言,川儿还小,必定还能调理恢复,虽说不能擅长骑射,但是可以腹通才华,以文才治理大月天下也未尝不可,皇后且想开些。”
有一阵黄光闪过,裴靖川从小长大的画面匆匆从眼前掠过。直至那第一次入塞的场景,红衣少女将他扶上马背的情景让他不禁勾起嘴角。
可是下一秒太子妃入门,那两年的琴瑟和鸣却让他心头再次浮现出苦涩,紧接着庄楚瑛那张羞涩甜蜜的脸一瞬间变得愁苦狰狞,似乎发现了裴靖川注视的目光,她转过头来,凄厉的声音在裴靖川耳边回荡。
“陛下,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对臣妾如此狠心,侮辱臣妾,臣妾好不甘心啊,臣妾就想要陛下给我一个答案。”
裴靖川的身子开始不住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内心深处无法遮掩的愧疚和迷茫,为什么自从贵妃难产后自己对待庄楚瑛是难掩的厌恶和怀疑,直至那次后,甚至加倍地冷落,不给与这个发妻一丝体面与柔情。
血色开始在裴靖川的眼前弥漫,逐渐蔓延至他的全身,而眼前庄楚瑛的形象开始形同厉鬼般,不再似是人形。而她的对面则是裴靖川心底那个最情深的红衣少女紧紧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正惊恐地退后。那个男孩正是年幼的裴夜。
“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还有这个贱种害的,我死了,我也要拉你们下去陪葬!”在裴靖川眼中形同厉鬼的庄楚瑛飞扑向少女和怀中的男孩。
裴靖川此刻全然没有刚刚的愧疚,只剩下几乎丧失理智的愤怒,他的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血色利剑,狠狠刺向庄楚瑛的胸口。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血色缓慢褪去,裴靖川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他手中的利剑已经洞穿了庄楚瑛的胸口,庄楚瑛此刻已经恢复了当年那个少女的模样,她嘴角流血,满目悲哀和失望,嘴角噙着那抹令人心痛的笑意。
“陛下的答案臣妾知晓了,臣妾只愿来生不复相见。”说着庄楚瑛的身体慢慢化为虚影。裴靖川本能看向身后想要去解释自己出手的原因,可是背后空空如也,刚刚的出现的少女和男孩就如同幻影般早已经消失无踪,现实就像狠狠嘲笑裴靖川的偏爱以及愚蠢。
“不啊不阿瑛为什么”裴靖川想要抱头痛哭,不愿面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但是手中的利剑却如鬼魅般不断滴落着未凝固的鲜血,不断提醒着他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是他,裴靖川因为所谓幻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发妻。
与此同时,尘梦居的暗室内,穹苍正手捧一团妖异的紫色火焰,火焰中的情景正是裴靖川此刻经历的梦境。
“哈哈哈,祸心蛊终于大成,不妄吾这么多年来的精心培育,帝王精血所制,这天下恐就无解了。吾真的要等不及了,马上马上吾的魔尊大人就可降世这个世界才会变成最好的样子。”穹苍面上是癫狂的笑容,他用手中魔刀割下自己的一只手指,然后嘴中念了几段晦涩难懂的法诀,将手指投掷入那团火焰中。
“吾的一根手指,加了魔尊大人的魔气滋养,困住真龙天子也就绰绰有余了,等到那些人发觉,怎么还会有时间阻止啊,哈哈哈。”
梦中的裴靖川此刻已经泪流满面,魂不附体,正当他最悲伤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血色大网将他整个人笼罩,紧接着他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养心殿内的裴靖川突然转醒,下令下个月传位于五皇子裴夜,这个消息震惊了朝野万千,更是将还是太子的裴玉安一下子推上了风口浪尖。
裴夜落崖本就生死难知,如今裴靖川下旨要传位于他,却是已经坐实要废太子的决心,太子裴玉安本就没有什么大错,除非是与裴夜坠崖有关,这一丝丝的猜测足以使得大月王朝权利的颠覆。
左相胡定波率领一众朝臣彻夜跪在养心殿前请求裴靖川收回旨意,却始终不得裴靖川的回应,万般无奈下胡定波只能寻去太子府找太子裴玉安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