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兰准备的饭菜本就丰盛,即便多了两双筷子也是绰绰有余,令赫连幽冥惊喜的是裴若兰的手艺当真是一绝,怪不得从小习惯烤肉的尉迟烈会风狂热爱上中原美食,这离不开裴若兰的精妙厨艺,她通过自己的研究将中原菜式的美味与游牧民族的分量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使得今晚桌上的菜肴几乎被全部扫光。
“哎呀,今天备的饭菜还是有些不足的,要不等我一会我再去准备几个小菜,毕竟娇娇还没来呢。”看着光秃秃的碗盘,裴若兰真的有些哭笑不得,还好她平时准备的分量就很足,不然这次真的没办法好好招待客人了,毕竟看这种架势,估计两个男人的胃口还是半饱状态。
“那就辛苦若兰了。”尉迟烈对于让裴若兰每天亲力饭菜之事感到十分愧疚,但是这么多年来吃惯了裴若兰的手艺,要是换了其他人做的饭菜,他的胃口必定是无法接受的,因此他常常埋怨自己在这点上十分娇气,曾经他还和裴若兰开个玩笑:“如若若兰比我先逝,我尉迟烈肯定要一段时间后紧跟而来,这就是中原人传颂的忠贞的爱情故事了。”裴若兰问他为何还会中间持续一段时间来,是不是这段时间还要纳个小妾,体验不一样的温柔乡。然而他回答却是:“着实没有这份心思,因为不吃不喝饿死的话需要一段时间,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吩咐一下子女身后事。”尉迟烈这种又老实又好笑气人的说法得到了裴若兰几个爆栗的“奖赏”。
待到裴若兰离开后不到片刻,营帐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见尉迟娇已经换上了游牧民族传统服饰,火红色的外袍映衬着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大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套衣服还在,竟然保存着如此好。”尉迟娇对着尉迟烈转了个圈。“那是当然,这是额娘当年为你准备的成年礼物所用材料都是最好的,这么多年我和阿玛都很用心地保存”尉迟烈的喉头不禁有些哽咽,转眼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他回想起了那位温柔早逝的额娘,心中依旧感到难过。
“大哥,别难过,额娘成了天上的星,她会永远守护我们一家的,永远守护我们尉迟氏族平安喜乐。”尉迟娇努力安慰着自己面前黯然神伤的大哥,但是自己的眼眶也不经意变红了。
“咳咳咳虽然这时候出声不太好,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及时处理,不如我们谈谈如今尉迟氏族的局势吧,之前略微了解一些,但是我想应该不够全面。”赫连幽冥觉得这种场面随意打扰别人确实不太好,但是目前面临形势复杂,如果不能及时了解现在的状况,他会担心还会出现更难以预料的状况。
“哎,实在是见笑了,这位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叫我阿冥就好。”“那阿冥兄弟也是对我们氏族的情况有一定基础了解的。说起来也是我无能,要是我的武力能够得到多数族人的认可,也许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说到这,尉迟烈的眼神变得有些沮丧愧疚。
“大哥,这不能怪你,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避免,也许这也是对我们尉迟氏族的一项重大考验。”尉迟娇不忍自己的大哥如此责怪自己。连忙柔声安慰。
“尉迟大哥,这件事只能说是天意,我相信这段时间你也是帮助可汗稳定局势付出了不少时间精力,要是没有你,现在的局势可能根本无法掌控,只是我很好奇,如今可汗身体应该并无大碍,为何对外传言身染重病,况且那左吉亲王萨亚吉当真已经有了和可汗抗衡的实力,我不太能够相信,这种实力当真能够在短时间内累积。”赫连幽冥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部脱口而出,他想要求得最真实的答案。
“其实也不怕冥兄弟笑话,也确实怪我那位不成器的弟弟,因为作为大哥的我没有值得出手的武艺与体魄,我那弟弟尉迟迪便从小获得“未来可汗”的光芒期望,这种期望使得我那弟弟从小高傲自大,当然他也对得起这份高傲,他精通武艺骑术,甚至已经在五年前夺得“草原第一勇士”的称号,只不过他的过于自大,哎”尉迟烈说着说着忍不住灌了一口酒在口中。
“也同样的,当初与萨亚吉做亲家也是一项错误的选择。不知是不是萨亚家族的从中作梗,导致尉迟迪与我的关系逐渐疏远,甚至出现了为敌的趋势。我几次想要缓和这种关系,但是无可奈何”尉迟烈说到这里逐渐变得沉默,似乎在思考他们兄弟之间到底为何如此“仇视”。
“所以你是回答了我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左吉亲王萨亚吉能够在短时间获得如此大的威望实力。因为尉迟迪的缘故,所以你们难道没有一开始就对萨亚吉抱有戒心,或者还是他隐藏的足够好?”赫连幽冥疑惑对尉迟烈发出疑问。
“这里的民风淳朴,可是比不上朝堂。”裴若兰端着几碟小菜回到营帐。见到身穿红衣还站着的尉迟娇,则是热情地拉过她的手。“来,娇娇,我是你的大嫂,是这么称呼的吧,都这么晚了,肯定饿坏了,快尝尝嫂子的手艺。”
尉迟娇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端庄却又不失爽朗的嫂子有些羞涩拘谨,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声。
“别这样,这是你嫂子,你们也算是同日出嫁的,竟然也看到咱们娇娇害羞了,哈哈哈哈。”尉迟烈的调笑声打破了营帐内低沉的气压,尉迟娇则是有些恼怒地踢了自己大哥一脚,然后拿起桌上碗筷,低头开始扒饭。不错,这饭菜真的超级好吃,尉迟娇心里涌出了强烈的幸福感。
“当初萨亚吉也是跟着可汗一起打过天下的生死兄弟,立下了汗马功劳,不是亲兄弟但是甚是亲兄弟,不然哪会被封得个亲王称号,只不过这人心善变,尤其是对于有野心与欲望的人来说。”裴若兰平淡开口。
“阿玛本身就是个真性情,只要对他真心,他便也愿意奉以真心。只不过是有人野心太大了,快要遮天了,甚至甚至还上演暗杀下毒戏码。”尉迟烈面色变得阴沉,他的拳头即将重重砸在大腿上。却在两者即将接触那一瞬间,被一只温暖的玉手轻轻握住。
“就你还谋士不过也是个藏不住性情的莽夫,我看那些书籍啊都读到狗肚子了。”裴若兰用另外一只手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尉迟烈的脑门,尉迟烈的神情立马怂了下来。
只不过虽然尉迟烈没了过大的反应,但是尉迟娇那边疯狂干饭的动作一顿,然后疯狂咳嗽,幸好旁边的知意贴心给她递了一杯温水。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这种现状至少还不会太糟糕。”裴若兰轻声安抚情绪开始暴躁的尉迟娇。
“所以说这可汗重病是你的主意?倒是妙哉。”赫连幽冥对着裴若兰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缓过神来的尉迟娇则是一脸懵,这就是肚子里有谋划的人的思维方式吗?自己为什么听不懂,还有那个暗杀下毒,他们竟然敢做到如此地步,这让她如何忍的了,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倒是不才,算不上什么精妙的主意,只是暂且安稳局面罢了。以退为进,以柔克刚。”裴若兰语气依旧温柔平淡,只是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如若可汗身体依旧健壮,他们定会想尽各种方法逼着可汗退位,甚至已经不惜用到下毒谋杀的手段招数,就算日防夜防也有百密一疏的空当可钻,人心隔肚皮,根本不知道身边哪个就是细作、能够对可汗动手之人,毕竟可汗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太少。但是一旦可汗病重,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势必也知道不会等待太久,也会看在尉迟迪的面上,收敛一些手段,比起突然暴毙,可汗的正常病重死亡才是最稳妥的传位方式。至少能够维持一两年的现状和安稳日子,只是,唯一不确定的事——他们究竟还有多少的耐心。”赫连幽冥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霎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沉默,面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