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氏的意思是这一年苏家老院折了苏长河和苏春江父子俩,三子苏长湖放弃了村里的一切,四子苏长海又回不来,那么剩下的人更要团结一心,紧抱成团才能在村里活下去。
张玉花毕竟是苏家的媳妇,还有团宝儿这个苏长河唯一的血脉,更得多和老院的人亲近亲近,跟大伯哥苏长江一家多亲近亲近,大家抱成团,以后在村里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当然,张玉花也不是白白过去老院守岁的,否则大嫂也是不高兴的。如今苏长河不在了,但二房该给父母的养老钱是万万不能断的。
不管苏长河以前如何做,作为二儿媳妇的张玉花,应当从今年开始,就该替苏长河孝顺苏白氏。
于是,老实的张玉花被强势的苏白氏要走了500块钱,还提走了张玉花挂在屋檐底下的腊肉条。
以前有苏长河在,虽然他对张玉花也不咋地,但却能像个门神一样挡住苏春江和苏白氏的刮磨。有淘蛤蟆这样混不吝的儿子站着,苏白氏是不敢提要一个子儿的,不然以苏长河的尿性,铁定能闹得苏家老院鸡犬不宁。
但现在苏长河不是不在了吗?更重要的是,现在明显张玉花的日子比整个苏家老院的日子都好过。
苏长河事发后,村里和厂里迁怒更多的是苏家老院,而不是成了寡妇的张玉花。
经过这几年观察,苏白氏、苏长江和周晓丽都能看出来,无论是村里还是厂里,不仅不迁怒张玉花,反而还有些袒护她,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总归是张玉花的日子比他们的日子好过就是了。
这个认知让周晓丽很不爽。
同是苏家的媳妇,又是妯娌。她可是被苏长江光明正大地被娶进来的,还坐着嫡媳的位子。但张玉花却是个换亲来的,说好听的是个媳妇,说不好听的就是个供男人取乐、生孩子的物件。
谁不知道换亲得来的媳妇,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上,都比正经娶进门的媳妇要矮上数层。
她张玉花要貌没貌,要嘴没嘴,何德何能竟然在能村里的地位比她高,比她强?
周晓丽精明灵活的眼睛扫过盯着电视出神的张玉花,和她怀里乖巧胖乎的团宝儿,眼里的寒芒一闪而逝。
张玉花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将怀里的团宝儿搂的更紧。
周晓丽的脑子飞速运转,灵活的眼珠子左右翻飞。
周晓丽生的三个儿子正是能吃能睡的年纪,不一会儿就因为争抢所剩无几的糖果吵了起来,瓜子皮、花生皮不要命地往对方身上招呼,闹成了一团,苏长江厉声呵斥,也没止住几个半大孩子的打架。
周晓丽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走进套间,不一会儿便捧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来,有棒棒糖,硬糖,有奶糖,还有几根香烟糖。
三个大孩子一看纷纷争抢着扑过来,眨眼间周晓丽手里的糖果便被哄抢一空,在这闹哄哄期间她手指缝里夹着的一根香烟糖悄无声息地掉到了团宝儿的脚边。
正啃着江米果儿的团宝儿眼疾手快,小手捡起香烟糖就往嘴里塞,张玉花还没反应过来,团宝儿就已经吃下去了大半。
看到这一切的周晓丽若无其事地出了门,在院子里打了一盆水,迅速将双手用肥皂搓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泼进了粪坑里。
收拾完这一切后,她又若无其事地进了屋,抓起一把瓜子看起了电视。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又稀松平常。
内心煎熬的张玉花恍然未觉,只盼着时间快点过去,过了十二点她好带着孩子回家。
……
夜深了,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经不住困意睡下了,苏白氏强撑着睡眼,看了看时钟,对苦苦等待的张玉花发了话:“老二家的,到点了,你回去吧!别冻着团宝儿了,别忘了明天下午过来包饺子。”
张玉花强撑着睡意点点头,用小被子将怀里睡着的团宝儿又包了包。
不知道是不是认床还是怕冷的缘故,团宝儿睡的似乎不太安稳,小眉头紧紧皱着,小身体时不时打了几个寒噤。
北方的冬夜很冷,感觉到孩子冷,张玉花下意识地将孩子抱的更紧了,将小帽子给孩子戴好,应了苏白氏一声,便抱着孩子离开了苏家老院。
却不知,她的背后,一双阴恻恻的眼睛盯着她们娘俩离开的方向,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她更不知,这个除夕夜,她和她的孩子,已经是半只脚迈进了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