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
床帐紧闭,地板散落凌乱的衣物,屋内尚且昏暗不见亮光。
帐内避光处理的很好,纵使外面天光大亮也没有照进来。
润玉醒来时就看到枕边乌黑的发丝相互缠绕,纠缠不清,鼻尖若有若无的暖香,他轻轻动弹手掌,感触到手心中的柔软。
翎瑶还未醒,昨夜情事对她来讲还是孟浪了,蜷缩在他臂膀内,面容平静安详。
殿外侍奉洗漱的侍女等候多时,没有传唤她们不敢进去,直到殿门从里面打开,润玉缓缓走出来,修长的身形穿得还是昨夜单薄的寝衣。
他镇定朝外面黑压压一群人望去,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温和道:“家主尚在歇息,不要吵醒她。”
弯身低头的侍女都不敢仰面去看玉公子,全都无声无息的点头。
翎瑶睡醒时润玉已经从芳菲殿回来了,重新换了一身蓝青色的衣袍,衣摆曳地,无端的风流倜傥,温良端方。
他坐在内殿的椅子上,静静的翻看书册,都是些兵书地图,眼眸虽放在字面,可心绪一直停留在床帐内,察觉到里面响动,随手放下册子起身走过去。
翎瑶这一觉睡得太沉,醒来时脑子晕沉沉的,皱着眉拉下床头的铃铛,还未拉第二回,帐子已经被人撩开。
她抬头望去,正要开口说话的动作又生生止住。
润玉坐在床边沿,俯身探过来,细细打量翎瑶,语气再温柔不过,“家主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翎瑶没有理他,说到不适腰酸背痛算不算?
润玉挨得太近,他神情温和暖人,可给翎瑶的感觉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想到昨夜她面上一红,手指拉了拉身上的被褥,下面什么都没穿,总感觉不适应。
润玉见她久久不回话,自己也总是想盯着翎瑶,确实太过黏人。
“我我去唤侍女进来。”他心领神会道,说着就从床榻上起身朝外走去。
没了那道身影,翎瑶轻轻缓口气。
自那夜过后,二人关系更加亲密,同食同寝,整日在一起。
===============
一日晴空,芳菲殿外的桃花开得正好,润玉坐在靠窗的案几边,面前宣纸,手握青玉笔描绘绿枝粉花。
他神情专注,做事均是入神三分,低眉间一缕柔软的发丝落在洁白的宣纸上,竟出奇的美。
外面走来小厮送上膳房送来的糕点后,就默默退下,润玉不喜多话,没什么重要的事他都不愿跟其他人交谈。
碟中糕点放得良久等没了热气,他才堪堪收笔,却转而拿起另一根粗勒的黑墨笔来,抽出一张纸将碟中的点心全都放在上面,碟子空出来后竟在上面涂起墨来。
不过一息的功夫,上面显出白色的字迹。
喜闻主安,盼主返归。
这半个月内,他凭借两年多在王府的威信培植了属于自己的人手,终于和暗藏在太原的联络点联系上,是一间生意红火的糕点铺子。
谁也不会想到操着一嘴太原口音的糕铺贩主竟是盛国九皇子手下的暗线。
只要没见到尸体,润玉手下的人就会不休不止的寻找,从盛国到大周。
他面色不显,眼底暗沉,随手拿起一盏茶水倒在碟中,浓重的黑墨晕染开,望着一层层变黑的茶水,润玉心下莫名烦躁,将手中墨笔扔进碟中。
若叫两年前的他选择,定会毫不犹豫的回到盛国复仇,将坐在皇位上高高在上的皇兄千刀万剐,以报多年冷宫折磨,悬崖暗杀的仇。
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