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多年前,我尚未破壳,母神就定下我和翎瑶的婚事。”旭凤想起过往,嘴角勾起,抬手给润玉倒杯酒,接着给自己面前酒杯也填满。
“我方年幼,兄长和翎瑶年长我千岁,日日被母神逼着温书修炼,哪里懂得情爱。按血缘我还要唤她一声表姐,七百岁时,母神为了撮合我和翎瑶,将我送去了翼渺洲。”说到此处,旭凤轻笑一声。
“当时翎瑶满脑子复兴鸟族,操场练兵,长老议事,下访民情,对我这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没兴趣,当时调皮打碎不少鸟蛋,还被她吊起来用鞭子抽了一顿,还是她身边副将赫霄忌惮母神,上去悄悄将我放下来。”
润玉正坐,静静的听着,那些岁月他被迫隐居璇玑宫,压根不知旭凤说的哪一次去翼渺洲,因为他从仙侍口中听到的,不下十余次,天界二皇子前去鸟族,同翎瑶族长同吃同睡,青梅竹马,关系密切。
耳边听到那些关于翎瑶的岁月,而他不曾参与,心口蔓延一丝苦味,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一颗石子,阵阵涟漪。
“自我懂事起,翎瑶就已位登仙阶,更是一族之长,手握天界三万兵权,对战魔界,战无不胜,我从心底深深敬佩这位母族表姐。
天界所有人都对我毕恭毕敬,因为我是天帝嫡子,母神夸赞我天资过人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可她唯独跳过翎瑶,对我说翎瑶是她最为满意的,是她见过最优秀的子弟。
天界的人都以为我同她青梅竹马,自幼结亲,自然相互爱慕,可随着成年,我逐渐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更像是姐弟,
她英勇无畏,神力高深,火系大宗师,一族首领,位高权重,表面看我是天族皇子,她理应是我的下臣,可实际上她永远是我最钦佩的人,敬重的人。
她是平辈中最耀眼的明星,而我循着她的影子,一步一步跟随。”
旭凤一笑而过,将酒瓶子最后一滴倒进碗中,随即又打开新的一瓶。
“这回,你可明白我对翎瑶是何意了?”旭凤看向润玉,今夜好不容易有机会说出口,真是痛快。
润玉抬起头来,眼中倒映着碎裂的星星,琉璃一样透明,“你当她是长姐,并未起男女之情,可她呢,率领整个鸟族唯你马首是瞻,她那样一个有主见的人,为了你听凭天后赐婚,不是爱你还能是什么?
你们二人婚约已有四千多年,这些年她对你推心置腹,筹谋前途,同你上阵杀敌,同生共死。你若不心悦她,尽可说开,又何必拖她到现在,大可早早上禀天后请求解除婚约,莫让她白等,空欢喜一场。”
旭凤神色难辨,欲言又止,酒过三巡,也有些醉意,忍不住说出真相,“我本不想瞒你,可翎瑶非说等时机成熟,等我遇到此生心爱之人,再昭告六界,解除我同她的婚约。”
润玉皱眉,半悬心口,“你这是何意?”
旭凤低叹一声,“还不是翎瑶,两千年前我就同她坦白对她没有思慕之情,想要解除婚约”
两千年前,翼渺洲。
旭凤初成年,身子骨还未长开,侧坐在窗柩上,后背靠着红木窗户,嘴里衔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望着外面晴空万里,鸟族的人在晒发潮的书简。
“表姐,我说的那些,你听没听进去啊?”旭凤再次哀嚎道,转回视线,再次望向凤座上,埋头勤恳批阅奏报的姐姐。
翎瑶提笔在重要的名字上画红勾,满脑子人员配置,哪里有闲工夫应付,随口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我消息,下次再跟你比试拳脚,正忙着呢。”
旭凤一听气得从窗柩上跳下来,快步走到桌面前,两手撑在上面,低头恨恨道:“什么比试,你压根没听。”
翎瑶终于抬头,“那你说的是什么?”
“婚约,婚约啊。”他气得原地跳脚,气急败坏。
得来,今天又要应付这个小祖宗,翎瑶放下朱笔,从凤位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你年纪还小,咱俩之间不是婚约,是盟友,是鸟族站位二皇子,婚约意味着我会辅佐你登上储君的位子,说了几百遍,你怎就是不开窍呢?”翎瑶语重心长道。
“储君,又是储君,你怎么跟母神一样天天唠叨,我无意储君之位,只想一身轻松,过的逍遥快活就成。”
翎瑶退后一步,回到凤座正坐,她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跟这臭小子硬刚,狗急跳墙,他什么都能干出来。
旭凤见姐姐不说话,走到她跟前蹲下,可怜道:“婚约是你情我愿,得跟相爱的人相守一生,表姐又没看上我,我也只对姐姐敬佩之意,姐弟之情。不如咱们闹到母神殿里去,大哭一场,把婚约解除了?”
翎瑶没看她,一手结实的打在他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我可不去触天后的霉头,她向来顽固,不允许许任何人忤逆,要去你自己去。”
旭凤气得站起来,指着她,“瞧瞧,你不也对我没意思,连手都不让搭,何论爱慕欢喜?”
翎瑶无奈的仰头长叹,“爱不爱不重要,关键是联盟,立场,向六界表明鸟族永远是二皇子的后盾,你小子懂不懂啊?”
她双手掩面,哀呼队友带不动,就他扶不起的阿斗也能当天帝?
怪不得原剧情是润玉登天帝,独坐六界江山,旭凤是一点事业心都没有,整天情情爱爱,这锦觅还养在水镜呢,他就已经进化成恋爱脑子了。
“母神最不好说话,若是我一人去,定会败下阵来,但你我二人同去反抗,定能解除婚约,恢复自由身。”旭凤眼前一亮。
翎瑶不管他发癫,拿起军报重新看起来,却被旭凤一把夺去,“我不管,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答复,我都来了三次了。”
翎翎皱眉,抿嘴,沉默望着他。
两方对峙,终于她妥协,“行行,我同意解除婚约。”
旭凤简直惊喜坏了,冲到她跟前,“真的?”
翎瑶气定神闲,端起茶盏轻抿一下,“你不是说只跟心悦之人定婚约吗?那行,等哪天二殿下情窦初开了,确定自己喜爱的仙子,我立马去紫方云宫请求姑母解除婚约。”
旭凤拎起酒瓶子灌入口中,“这一瞒又是两千年,随着我神力逐渐上升,被封为火神,统领天界一方天兵,越来越多仙子吐露爱慕之情,不求名分但求栖梧宫一席之位,我也不好拒绝人家,只得搬出身负婚约,不能辜负战神为借口。”
他低头看向埋头沉睡的锦觅,眼中一暖,“直到遇见锦觅,方知情为何物。”
旭凤看向润玉,惭愧道:“我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经常在一起喝茶下棋,本想早早告知你,是翎瑶开口制止,说连你一起瞒着,等婚约解除了,再告知所有人。
自旭凤解释,润玉便不曾动过身形,后背僵硬,嗓音略微嘶哑,“她不喜欢你,从未喜欢过你?”
“自然,我和翎瑶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母神每次强留她居住栖梧宫,她也只是紧闭房门,连侍女都不愿搭理,独处一室,看看史书,过上半月后就返回了翼渺洲。”
旭凤疑惑的看了润玉依言,“你以为怎样?翎瑶性子冷淡,除了正事,其他一句话也不说,相比她这种清冷的性格,我应是心悦废话多,天真烂漫的小花仙。”
说罢,旭凤的眼睛看向锦觅,脉脉情深,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