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去水的味道,只有一些鱼虾腥味,并无任何阴煞之气,水底也全是淤泥土腥味。
“这水倒是挺深。”
李衍有些诧异,这梁子湖水下竟深达百米,而且这还没到湖中心,越往里走越深。
嗅觉神通会受到土壤和水气阻碍,百米就是他的极限,又行驶了一段,就闻不到下方有什么。
想到这儿,李衍又问道:“会是什么东西?”
吕三回道:“无非是些鱼怪、水妖、水鬼,占据一方,把这里当做地盘。”
李衍摇头道:“既如此,就不要招惹,先办正事要紧。”
说着,手上发力,小船速度加快,向着北面水域而去…
“那几家都通知了吗?”
“回少爷,没顾得上,再说咱沈家出了事,别人恐怕会避而远之…”
“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该有的礼数不能断,越是这时候,越要讲究。派人去报丧,一家都不能落下…”
“村里的抚恤发了吗?”
“回少爷,已经发了一半,但二老爷和三老爷吵着,不让动库银。”
“你带着黑云卫去,跟他们说,这是我父亲丧事,他们再捣乱,就休怪我无情!”
“是,少爷!”
沈家正堂内,沈景洪眉头紧皱。
神州婚丧嫁娶,无论对皇室宗亲,还是黎民百姓,都是人生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
这是礼,亦是规范。
有人嫌繁琐,实则不知其中深意。
正是有了这些“礼”,国家社会才能够平稳运行,一旦“礼乐崩坏”,就是乱世动荡。
正因如此,历朝历代,儒释道三教,才会争来争去,为的就是抢夺制定规矩的权利。
民间的丧礼同样如此。
看似只是埋葬先人,但家族、邻居、同僚、合作伙伴…但凡有交集,都会因此事而汇聚。
做什么事,怎么说话,都有讲究。
小户人家若是乱来,顶多被村民背后指指点点,但大户人家没做到位,说不定就是衰败的开始。
沈景洪安排完诸事,又看向旁边的王道玄,“道长,您看还有什么纰漏?”
王道玄抚须道:“沈公子安排的很周道,唯独停丧的时间有些长了,整整七日。如今天气炎热,令尊尸体怕是撑不住。”
停丧时间有规矩,通常是单数,三五七日。
沈景洪也有些无奈,“既要大办,肯定要停满七日,而且要等商会的一些人来吊唁,事关我沈家之后能否翻身。”
王道玄沉思了一下,“既如此,那贫道每晚做一场法事,贴雪山符在灵柩上,应该能撑到下葬时。”
“多谢王道长。”
沈景洪连忙拜谢,又和王道玄商量起了下葬事宜…
大宅侧面土坡上,沙里飞凑在灶台旁,就着老酒小菜,跟前来帮忙的木匠们闲聊。
这也是规矩,木匠们来干活,主家们通常会好好招待,一是感谢,二是免得人家心怀不满,乱动手脚。
酒菜都不是高档货,百姓自家酿的米酒,配上梁子湖捕捞的河鱼河虾,已足够让木匠们尽兴。
沙里飞能说会道,很快就和匠人们打成一片。
酒过三巡,气氛越加融洽。
沙里飞又给几人敬了杯酒,嘿嘿笑道:“诸位在江夏四处做工,见多识广,可曾见过什么奇闻怪事?”
“嗨,见的多了。”
其中一人喜欢吹牛,闻言顿时开口道:“江夏虽然不大,但衙门也没多少人,有些地方很是封闭,出了事都是族规处理。”
“前些年,我们区有个村子盖房,房梁怎么都上不去,泼了鸡血也不管用。结果半夜,主人一家十几口,全都上了吊。那场面,啧啧…”
“你快闭嘴吧。”
其中一名老木匠笑骂道:“人家就是专门处理这些事的,不比你懂得多?别丢人现眼了…”
沙里飞一乐,“老人家说笑了,咱们也是混口饭。我感兴趣的是,这江夏有没有啥稀罕的怪物?”
老木匠摇头道:“能有啥,无非狼虫虎豹,只要不往山里钻,基本没事。”
被怼了的汉子有些不服气,“谁说没有?”
“哦?”
沙里飞一听来了兴趣,连忙倒酒,“老哥给说说。”
那汉子起初有些犹豫,但酒劲上来,又被众人看着,便低声道:“这件事,你们可千万别乱说。”
“前阵子,我在白河湾接了趟活,临时做十几具棺材,就碰到了一件蹊跷事。”
旁边老木匠嗤笑道:“有多稀罕,前阵子妖人作乱,死了不少人,县里的棺材都不够,在座的谁不是接了大把活。”
“薄皮棺材,老夫至少做了二十几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