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记载着马家发家史和八印门秘密的本本。
我的曾外公叫马火火(他老人家五行缺火啊,看名字还缺得厉害)。
我们马家祖上是江苏常州一户老实巴交的农户。
几代人下来都是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两亩半田地,从地里扒食,勉勉强强度日。
马家因为穷,没钱买地置办祖坟,只能将祖坟安置在那两亩半田地的最高处的角落里。
一日晌午,马老二,也就是我的曾曾外公,马火火的父亲。
在地里干活干累了,正靠在祖坟的墓碑上,准备拿出媳妇儿准备的两张烤饼就着冷茶来一顿午餐。
一个和尚无声无息地来到他的面前道:“阿弥陀佛,贫僧路过宝地,可否向施主化一份口食?”
马老二信佛,本身又是个良善之人,忙起身回礼,拿出仅有的两张烤饼都给了那和尚。
那和尚也不客气,接过烤饼,细嚼慢咽地吃了个干净。
和尚受了马老二的供养后。看了看他身后的祖坟说:“好穴、好穴,三代之内必出兴家之子,良士琢玉之地,入土得财之象。”
马老二闻言,回过头看了看自己家的祖坟,没有特别的呀。
“咦,只是,乱珠聚盆,先聚后散,可惜了,可惜了。”和尚又在他的身后补了一句。
马老二闻言,回过头来,想向和尚请教个究竟。只见哪里有什么和尚,整块田地上空荡荡,就他一个人。
马老二有点恍惚,难道是他在做梦?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好痛,不是梦。
那和尚一定是个高人,专程来指点我的,马老二满心欢喜地想。
马老二没上过学堂,大字不识一个。和尚和他讲的,他也大多没听懂是个啥意思。
但是“三代之内必出兴家之子。”这句话他听得懂,也听进去了,牢牢记在心里。
马老二回家后蹲在水井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唯一的儿子—十二岁的马火火。
见他聪明活泼、体格健壮,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越发觉得这兴家之子肯定就是马火火。
他心中大喜,想着自己为了振兴家族,总要做些什么吧。
我曾曾外公马老二在某一方面和我老妈马素兰是有共识的,在他们认知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别说,马老二还是行动派。他当晚和媳妇儿一商量。决定拿出他老娘留下来的陪嫁(八块银元),送马火火去奔牛镇上的林夫子那上学。
林夫子是个和气的读书人。并不嫌马火火的岁数大。
一来就手把手教马火火写他自己的名字,他还告诉马火火,如果两个火字叠在一起就是炎,热的意思。
虽然马火火很喜欢林夫子,但当时他已经十二岁。
林夫子学堂里的很多学子才6、7岁,他人高马大地坐在一群小孩儿中间,本来就很不自在;加上马火火平日里过惯了上山打鸟,下河摸鱼野孩子款式的自由生活。每日的坐在学堂里念之乎者也的日子,简直要了他的小命。
没上三天学,马火火就像动物园里四点半饿着的狼,烦躁的要命。
那日学堂下学,奔牛镇上开暖货店家的儿子贾桂书嘲笑他,傻大个,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和他们这些小孩一起念三字经。
马火火本就烦躁得要命,正愁没地儿出气。贾桂书正好撞到他的枪口上,马火火上去请他吃了一记拳头。
没想到,贾桂书不经打,一拳倒地,额头磕在桌子上,当即昏了过去。
“打死人了,马火火杀人了。”周围的学子们惊呼。
马火火见贾桂书流了一地的血,一动不动地昏死在地上,也以为自己打死人,书包都不要了,只身一人逃出奔牛镇。
身无分文的马火火出了奔牛镇,也不敢回家,朝着家相反的方向瞎走。
他睡过坟地,住过破庙,偷吃过供果,讨过饭,不知道走了多少天,终于来到苏州城。马火火到苏州城时,人瘦的皮包骨头,头发乱得像鸡窝,浑身上下脏兮兮、臭哄哄。
哪里还是原来那个虎头虎脑的精神小子,就像个要饭的。
马火火想先找份工作,只要能解决吃饭的问题就行。
可就他那肮脏的模样,走到哪里都遭人嫌弃,别说请他做事了。
马火火就这么一路在苏州城里被人驱赶,最后又累又饿地晕倒在醉红楼的跟前。
醉红楼的妈妈桃金娘怕他这么躺尸在门口会影响楼里的生意。命人将他抬到后院,给他抹了把脸,发现是个眉目清秀的孩子。
马火火醒来后,央求桃金娘收留他,他不要工钱,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桃金娘见他长得讨喜,嘴也甜,她刚好又缺个跑堂的小伙计,当下就决定收留他。
马火火以为自己打死人了。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桃金娘他的真名。他想到了林夫子说两个火叠在一起是炎字,就和桃金娘说他叫阿炎。
上工的第一天,马火火差点儿不想干了。
他虽然没见过世面,但很快也知道醉红楼是干啥的了,小家伙人小志气大,堂堂七尺男儿当有凌云之志,怎么能做个龟奴呢。他想骑驴找马,等找到别的工作,只要能吃饱肚子,立马离开这里。
但仅仅干了一天,他就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得了两块银元的赏钱。小家伙惊呆了,醉红楼不愧是消金窟,他这个小啰啰端端茶、倒倒水,捡点渣渣,一天得的赏钱赶上他娘老子在地里辛辛苦苦刨上半年。
他试图说服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挣钱的机会不是年年有,处处有,他需要钱,得赶紧抓住机会挣。
他无缘无故地把人贾桂书弄死了。其实心里难过极了,他老娘该没儿子送终了,得攒一百个银元给贾妈妈偷偷送去,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也就是端端茶、倒倒水,跑跑腿,没什么的。
不过他也给自己定下一个上限,挣到三百大洋,一百送回去给他自己的娘老子,一百给贾妈妈,另一百自己留着做以后生意的本钱。
挣到这些钱,他就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