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住在松鹤堂，许府最宽敞的院子里。如今渐渐入夏，四面格子窗都开着通风。
程十鸢走进去时，老夫人半眯着眼倚在暖榻上，身后有个丫鬟给她捏肩。而另一边站着垂头丧气的吴嬷嬷，吴嬷嬷偷偷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视线。
“祖母。”程十鸢低眉行礼。
老夫人掀开眼皮看她，她身后的丫鬟移开了位置。程十鸢明了走上前去，接过丫鬟的活计，慢慢捏了起来。
老夫人遂又阖上眼，屋里燃着清幽的香气，四周静悄悄的。
老夫人不说停，程十鸢也不能停。
快近半个时辰了，许老夫人才又睁开了眼。“听说你让神医每日去给周家老夫人看病了？”
程十鸢道：“神医愿意去看病，是周将军诚心邀请，非孙媳的意思。”
许老夫人又道：“神医入府后只与你走动，我瞧着你们关系似乎很好。”
“孙媳以前身体不好，得神医救治，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只是认识？”
程十鸢手指一顿，又继续揉按了下去：“确实只是认识。”
“哼。”许老夫人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坐了起来。“你嫁进府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连基本的规矩都没学会？”
“孙媳是哪里做错了吗？”
许老夫人一拍桌子：“跪下！”
程十鸢垂下眼睫，跪了下来。
许老夫人盯着她：“吴嬷嬷手上的仙鹤膏是你给的？”
“是。”
“你有善心是好事，但不能没有孝心，人没了孝心，那便是畜牲！你进府后，可曾到我跟前孝顺过一回？”
程十鸢拧眉，许老夫人看不上她，便一直不许她进松鹤堂，如今却成了她不孝的罪证。
看来许老夫人对她将仙鹤膏给吴嬷嬷很不满，今日吴嬷嬷出现在这里，恐怕那瓶仙鹤膏她也保不住。
她不是秦语南，从她将仙鹤膏给出去时，就知道吴嬷嬷保不住。
她本以为来找她的会是江秀君，没想到许老夫人先坐不住了。
程十鸢应下：“孙媳知错。”
许老夫人喝道：“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不用仆妇来拿人，她便乖顺地顺着她们往祠堂走。燕雀恼火得很，因为程十鸢一直没反驳，她一肚子的怒气都没发泄出来。
快到祠堂跟前了，燕雀低声道：“小姐我们干嘛听这老太婆的话去跪什么祠堂，让桂萼姐去发顿火，保证她不敢再罚你了。”
程十鸢道：“不必了，我也想去祠堂看看。”
她想去看看秦语南之前待过的地方，既然许府这么多人不喜她，想必她来祠堂是常事，也许祠堂里有秦语南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