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热切地看向程十鸢,程十鸢叹了口气:“是我不懂事,以为嬷嬷的儿子会更需要药。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道歉吧。”
“不不不……”吴嬷嬷忙摇头摆手,“少夫人是主子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道歉,今日是我儿的错,他胡言乱语冒犯了少夫人,被打一顿是他活该。”
“少夫人心善,还赠药给他,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程十鸢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
吴嬷嬷搓了搓手,讪讪地道:“少夫人,你看我儿已经得到教训,这药……”
江秀君问:“仙鹤膏你有多少?”
程十鸢道:“儿媳只有一瓶。”
江秀君忍着不去看桂萼,可她也知道这仙鹤膏只有桂萼会研制,哪怕桂萼进府这么久,他们也没敢开口找桂萼买过仙鹤膏,不就是担心触怒了神医。
可如今千金难买的东西神医却给了程十鸢,而现在程十鸢却要把这东西给一个下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江秀君难以控制,咬牙道:“十鸢,这药你以前怎么没拿出来?”程十鸢都不知道拿出来孝敬长辈吗?!
程十鸢道:“以前也不见有人受伤,如今儿媳是见嬷嬷的儿子伤成这样,便想拿出来救人。”
吴嬷嬷立马道:“是是,少夫人心善,我们一家都会记得少夫人的。”
“双瑞他只是受些皮外伤,我让府医过去一趟,也用不上这药。”江秀君道。
吴嬷嬷黑下了脸:“夫人这药,这药是少夫人给奴婢的啊。”
江秀君沉下脸:“之前你口口声声说,你们吴家一大家都对许府忠心耿耿,如今老太爷和老夫人年纪都大了,正是需要这药的时候,你难以还要抢不成?”
吴嬷嬷又开始呼天抢地:“夫人这话冤枉啊,奴婢对老太爷老夫人的心,天地可鉴。如今我儿被夫人打成这样,少夫人心善不过给我们一瓶药,夫人都不许吗?”
燕雀低下头,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之前还说是她家小姐打她儿子,如今一转头就变成是江秀君打的。一瓶药,前后态度转变这么快,简直快要让她看笑了。
江秀君怒了:“他不过一层皮外伤,哪值得用仙鹤膏了?”
吴嬷嬷是老人了,一向豁得开脸面,往地上一瘫:“夫人好狠的心呐,少夫人不过给我一瓶药,夫人都要抢走。往常夫人对我们下人都和善得很,难道都是装的吗?”
江秀君气急败坏:“你怒说什么?!”
“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前少夫人心肠多好的一个人呐,不管风吹日晒,日日到夫人跟前尽孝。可即使这样夫人还是看不惯她,处处刁难她,最后前夫人死得不明不白……”
“闭嘴!贱奴!”江秀君上前一脚踹在吴嬷嬷身上,“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主子的事你也敢编排?”
吴嬷嬷爬了起来,见江秀君怒沉的脸色,即使再仗着自己老人的身份,也不敢真的得罪江秀君,毕竟这是如今的掌家夫人。
程十鸢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吴嬷嬷。
江秀君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压下,再次看向程十鸢。“仙鹤膏呢?”
程十鸢抬起眼:“母亲是要仙鹤膏吗?”
江秀君眉毛一竖:“你连这点孝心都没有?”
“恐怕不行。”程十鸢温柔一笑,“这药是桂神医给的,还要问过神医的意见。”
江秀君脸颊上肌肉一抖动,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程十鸢睁眼说瞎话,就是不打算将仙鹤膏给她了。
江秀君沉声道:“十鸢,你真是我的好儿媳。”
当着桂萼的面,她不可能直接抢走仙鹤膏。
程十鸢温声道:“多谢母亲盛赞,儿媳做的还不够,以后会尽力孝顺母亲。”
江秀君冷哼一声,怒气沉沉地转身离开了。
江秀君一走,其他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也离开了。
只有吴嬷嬷还欲言又止地看着程十鸢,“少夫人……”
“吴嬷嬷。”程十鸢转过头来,“吴嬷嬷您儿子似乎伤得不轻,不如先将他抬回去医治?”
吴嬷嬷道:“好好,那,那仙什么鹤膏……”
程十鸢笑着说:“让桂神医给您儿子看看,之后再决定需不需要抹药。”
吴嬷嬷呐呐地点头,能得桂神医看病,那是多大的福气。但吴嬷嬷却高兴不起来,刚才行刑的时候,都是府上相熟的人,手下该使什么劲,都是有数的。
要说她儿子受了多大伤,肯定没有的。但她又想要那价值千金万两的仙鹤膏,所以只能任由程十鸢好心地跟着她一起回到她住的院子,让桂神医给她儿子看病。
她心中还奇怪,程十鸢只是庆安郡一个小家族出身的女子,怎么能使唤得动桂神医。
桂神医一向高傲,滔天权势前都不曾低头,却会听程十鸢的话,如今给一个小小的下人看病。
真是奇怪。
吴嬷嬷早先还想让这新少夫人好看,这会儿却极力讨好程十鸢,又是奉茶,又是端点心。
程十鸢看着脾气很好,人长得极为好看,温温柔柔的,哪怕周围环境简陋,她坐在那儿也美得像是一幅画。
吴嬷嬷看的发愣,一时都不敢乱说话。
直到桂萼走出来,吴嬷嬷一下子紧张起来。
桂萼道:“伤的不严重,市面上的金创药都能用,躺个几天就能下地。”
“这怎么行。”吴嬷嬷急忙说,“他还有差事在身,若是躺个几天,岂不是误了差事,还是尽快好起来为好。”
桂萼根本不搭理她,只看着程十鸢。
吴嬷嬷于是也看向程十鸢。
她想要仙鹤膏啊,有了仙鹤膏他们家就发达了。
于是眼巴巴地看着程十鸢。
半晌后程十鸢喝完一盏茶,茶盏轻放,她抬起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