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
“大哥哥?”
在令人头疼欲裂的眩晕感中,饰非察觉到有人在耳边呼唤自己。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重新睁开眼睛,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动弹不得,正被一根无比粗壮的铁链捆在一根柱子上。
他下意识要观察四周环境,发现这是一个空旷的室内空间。像是某个废弃掉的大楼,而大楼内部,此时四周被放上了许多燃烧的蜡烛和一些数量的镜子。
额头上有温热感,那是血淌过皮肤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头上有一块皮肤要开裂了,而那正是他此刻疼痛的来源。
记忆开始往回追溯,然后,他所能回忆起的是一个眼神,一个来自于同伴的,毫无感情又带着扭曲的恶意的眼神。
“大哥哥!”耳边有人在用力呼气。说这句话的人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声音也不禁大了一些。饰非终于转头,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蹲在身旁,一脸笑嘻嘻的女孩子。
淡金色头发,像洋娃娃一般的洋裙,在她身后,黑白两色的鸟儿在窗台上180度扭转脖子,饰非的脸就倒映在这只鸟的瞳孔里。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自来到敦威治后便纠缠不清的恶灵,所谓沃特雷山谷的恐惧阴影。饰非一时间感到意识错乱,他看着这个女孩的脸,又使劲挣扎了一下,不论是双手被束缚后勒出的疼痛感,还是头部受到重击后,那残留的晕眩的余韵,都在提醒他一件事。
这并非梦境,而是所谓现实。
但如果是现实,这女孩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影响突破了梦境的局限,开始浸染这个世界?
“我们的初遇就不是梦境,你难道忘记了这件事吗?“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疑惑。阿比盖尔轻轻说道。她伸出手抚摸饰非受伤的额头,然后开始轻吻他的皮肤,舔舐额角残留的血迹。
“现实,梦境,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在敦威治,我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就像初次见面我说的那样,下一次见面,我们要一起玩一场尽兴的游戏,猫抓老鼠。”
“第一回合,在那个所谓的学院里,你抓到了我。”
“那第二回合,就是现在,我抓到了你,所以你看,我们打平手了,对不对?”
女孩用她可爱的脸蛋露出如阳光一般的笑容。但饰非看着她扬起的嘴角,总觉得有些不安。他觉得自己逃出来了,本以为远离了沃特雷山谷和那些符文就能平安无事,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而更关键的更麻烦的事情,还有另一件。
前方传来脚步声,饰非向前看去,阿比盖尔又转头,继续轻笑道:
“大哥哥你性子好急,刚才在梦里人家本来是想要提醒你的,但你似乎一点都听不进去。”
“你急着逃跑,害得人家追了好远才能来提醒你。这下好了,被他先下手为强了。”
“我本来要提醒你的就是这件事哦……”
“——不要相信你身边的人,因为我很清楚,在你身边,抱着和我一样目的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
阿比盖尔话音刚落,司马宣的脸从阴影中暴露出来。和击晕饰非时一样,那张脸上的表情无比冷漠,冷漠到让饰非觉得有些陌生。
饰非看着司马宣,他再次点燃那根云斯顿香烟。似乎完全看不见饰非身边的阿比盖尔。
“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大哥哥。”女孩用娇嗔的声音说道。但不知为何,这句话的后半段在饰非听来又变的有些扭曲,他一阵头疼。
用了一段时间缓过来后,他才向司马宣苦笑道:“看来我着了你的道。”
“司马老大,我有些不解,难道从最开始你就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司马宣没有说话,而是盘腿坐在饰非面前。他看着饰非的脸,叹气道:
“我本来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诸葛先生。”
“但是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这样做的。还记得我刚才在墓园说过什么吗?”
“——需要有人推我一把,掉进火坑,当我万劫不复的时候,我才能鼓起勇气,去做出艰难的决定。”
“所以你的决定是选择了家族?我不明白,司马老大,我应该说过,铁刹会的两个人已经被解决掉了,就算还剩下一个化妆师,只要我们回到密城,那风间一族……”
“你根本不懂!诸葛先生!“司马宣用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打断了饰非。他脸上又流露出一丝挣扎之意,但很快,这些挣扎又被另外一种情绪给取代了。
恐惧……饰非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见了前所未见的恐惧。那甚至足以感染到周围,让饰非的身上也跟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根本不懂,我们在面对的是什么庞然大物,诸葛先生。“
“风间一族?我不在乎那种东西。“
“你说中了我的命咒,的确是对家族的恐惧,但并非是所有家族都能让我为此胆寒。“
“能让我寸步难行,仿佛置身于泥潭的永远只有那一个庞然大物啊。“
男人抓住自己的头发,几乎是用尽全力,他才逼着自己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