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治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指着蔡嵩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蔡嵩看了一眼徐虎才回道:“陛下,臣觉得让徐侍郎前去了解情况亦无不可啊。”
一旁的李豹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万一徐康真的心怀不轨,那前去调查之人岂不是羊入虎口,这么看来,只能是徐虎前去最为适合,毕竟徐康不能把徐虎给砍了吧?想通此节的人都忍住了不开口反驳。高治见众人没认出来反驳,细思一番便也猜测到他们的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但又无计可施。只好咬着牙道:“既然蔡相推荐,那便依照蔡相的意思办吧!”
说完连退潮都没提,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李豹等北来大臣更是顾不上避嫌,直接一拥而随高治而去。留下本地虞州派大臣一拥而上将徐虎围住询问东山之事。徐虎也是被问的烦不胜烦道:“诸公莫急,肯定不是造反。本官现在就动身前去一探究竟,都让让,都让让!”
东山的变故,就连远在龙城的高棣也收到了八百里加急,高棣也觉得莫名其妙道:“这高治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朕不去找他,他居然敢捋朕的虎须?”
而太子高旦好像看出了什么似的道:“父皇,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高棣问道:“你说说看。”
高旦犹豫了一下道:“以我看来,高治不会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命令,他也未必指挥得动这五万大军。儿臣怀疑,这是海源徐氏未经过高治直接发动的冲突。”
高棣点点头道:“嗯!很有可能,只是海源徐氏所为何来!”
高旦笑道:“我曾听闻一个传闻,原先觉得甚是荒谬,但如今想来,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高棣问道:“什么传闻?”
高旦道:“那徐释父子其实并非死于叛军,而是死于高治的算计,死在自己人手中。”
高棣道:“我也听到过这个传闻,当时觉得颇为荒唐,高治如此无异于自毁长城,但看他自从徐释一死,居然能将南方诸州的势力纠集起来,而且顺带还清理了一番南方世家门阀,朕也不得不夸他做得漂亮,懂得把握时机,趁着徐释父子新丧,南方世家群龙无首之时,大肆收拢了一番势力,同时又清理了造反的九姓大族,南方几乎再无能左右他的存在。”
高旦插嘴道;“如今看来,更像他事先就计划好的阴谋一般,先是借用北伐的由头,逼反九姓,然后派出徐释父子前去平乱,如此小乱,徐释父子自然不会动用太多人马,结果就被高治给算计了,死在寿州。不错,一定是这样,这寿州本就是我大寿南都,有春临王坐镇,怎么可能会有大乱,徐释父子居然还能在寿州中伏而亡,实在太过于蹊跷了。若非有鬼,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高棣笑道:“想不到高治这小子阴险得很,想出这样阴毒的连环诡计,我倒是有些欣赏他了!”
高旦有些惋惜道:“可惜了徐释一世英雄,居然死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可悲可叹!”
高棣却说道:“但也怪不得高治,他是帝王,讲的是权谋,不是情感,更不是名声。朕若处在他的角度来看,徐释在则君弱臣强,徐释不在,则君安国定,只是用的手段急了些,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想来高治也不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去对付徐释。”
高旦道:“但是做的再精密,也终究会有漏洞,那海源徐氏前年世家,底蕴深厚,又岂能看不出来徐释之死有问题?听说徐释那幼子徐承可不是个好惹地主,几次在朝堂上让高治很是下不来台面,想来此次东山有变,他必是主谋无疑。”
高棣笑道:“那就有意思了,徐氏这头猛虎若是抬头,想来这南方要变天。”
高旦不确定道;“父皇的意思是,那徐氏要行那谋朝篡位之事?”
高棣笑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高旦疑惑道:“还请父皇明示,儿臣不明白。”
高棣笑道:“就算徐氏现在没有这个心思,可他真能斗倒高治之后呢?徐氏已经似君非君,你是更进一步还是原地踏步?化家为国啊,这是多大的诱惑啊。就算徐氏忍得住,可那些跟随徐氏的人呢?他们能忍得住不劝进?只要帝位还在高氏手中,万一日后出了一位千年难得一遇的雄主,拨乱反正,他们除了身死族灭还能有什么下场?就冲这个,徐氏只要选择跟高治对立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高旦感慨道:“是这么个道理,我大寿江山不也这么来的么。”
高棣忽然严肃道:“旦儿,所以你要记住,世家才是这个天下真正的敌人,他们翻手之间就可颠覆山河,他们的力量令历代君王寝食难安、束手无策。朕宁冒着万世骂名,做一个屠夫,也要将这股力量连根拔起,再造乾坤!让后世子孙不受世家制约!”
高旦拜到道:“父皇英明!”
徐承自然知道他这一步棋已经搅得天下大动,但天下没有人知道,五万大军西进三十里只是一个幌子,实际现在沛水前的虞州军只有一万人,若是见机不妙,则直接退守东山口,亦可保东山口不失。其余四万则已经被徐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龙江带去业阳,海源和业阳两地上上下下所有官员都是徐氏牢牢掌控的势力,还有建邺外围所有港口亦是掌握在徐氏手中,徐承哪怕大摇大摆地带着四万大军在龙江上面游荡观景,这建邺也休想得到半分消息。
到了业阳军营,接任符啸出任业阳驻郡兵事营统领的徐辉赶忙率众出迎,只见出迎之人除了不方便露面的石腾、麦兴等人,就连远在湘州的符啸也来了,而本该领旨前去东山口的徐虎也赫然在列。
徐承跟众人一番寒暄过后,便随着徐辉进入主帐,直接在主案坐下,帐内两边也分别挤满一堆将领和谋士。
徐承当即开始发号施令:“徐辉。”
“在!
“我留一万兵马给你,加上驻守业阳的三千郡兵。一旦建邺有变,你则尽起业阳留守之兵则进京勤王!”
“末将遵命!”
“符啸!”
“在!”
“你率领一万五千人回湘州,结合湘州八千兵马,监视寿州动静,一旦寿州有变,则突进寿州,清剿乱军。”
“末将领命!”
“石斌!”
“末将在!”
“你率领五千人马潜伏至吴台,与越州周法汇合,待建邺有变,你二人则合兵一万三千水军从虎头港全军出动,制敌于龙江。”
“末将领命!”
“麦朝!”
“末将在!你领一万兵马,随符啸所部潜伏庭湖,一旦寿州有变,你则率兵直取陵州,进军襄西!”
“末将领命!”
“徐虎!”
“末将在!”
“我将建邺五万子弟竭尽托付于你,届时十二叔祖会提前过江,到时你再全力配合他行事!”
“末将领命!”
徐承三言两语就将带过江的四万兵马安排的明明白白,众人也没有任何异议,此时,徐承的威望算是彻底达到了该有的顶峰。
徐承满意的说道:“诸位!此间事了,我要赶回登海!此间就拜托诸位了!将来大事得成,我再与诸君痛饮!”
众人随即齐齐拜道:“国公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徐承望着眼前众人,胸口似乎有一股熊熊烈火在疯狂燃烧着,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天下,该乱一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