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未出峡谷,腥臭已弥天漫地,素鸣衍掩鼻欲呕,无数头奇形各异的荒兽挟着崩天裂地的威势冲出峡口,荒兽争先恐后,边缘处的荒兽给峡口的岩壁挤成一团血肉,露出森白骨,却没有停下冲势。
素鸣衍想回车屋,想那精铜铸造的坚固车屋应该能抵挡住冲击,见铜车顶上的数十名侍卫并没害怕得跳下车,心想自己也不能太窝囊。振了振神色,将小紫狻装进兜里,也跳下马,将银色大弓掣在手里,大步走到尤溪身边,想取一支爆炎箭,想想又算了,免得射在铜车之城里面,自乱阵脚。
射击主要集中在兽群中间的位置,密集的兽群硬是给上百支爆炎箭与千支羽箭从中间撕开,分成两列绕过正面的铜车之城。只有余波撞在侧翼的铜车上。即使如此,坚固的铜车也给撞得深度变形,车顶的侍卫若是跌到外面,顷刻间就给踩得血肉全无。
尤溪指着一侧的崖山,说道:“敌人应在峡谷口设下埋伏,要强过穿过那道口子,也要先占领一座崖山才行。”
十多名白衣武士刀及身体的瞬间,聂鲁达动了,手中的长矛在那瞬间失去踪影,只见他与白衣武士之间爆出一团血色光芒。
又是一阵惊动裂声的巨响,待飞尘散尽,山巅之上的那块巨岩已不见踪迹,不断有碎石与残肢,从半空坠落。
巫弥生说道:“他们似乎意识到已被我们识破行藏,也不再掩饰什么。你领十名箭手,带捆爆炎箭上去,初战不能弱了气势。”
远处山巅之上,敌踪隐现,虽然远在强弓射程之外,但是将铜车四周的护甲收进去,还有心情与随待谈论风情,已是有几分胆识了。
碎石如雨,从天而降。
巫弥生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比不上尤溪镇定。
三名箭手,各拈一支黑色之箭,箭簇奇大无比,分别射向白衣武士周围的三点。黑色大箭触地即爆,耀出一团白焰,刺得眼睛生疼,随即听见连续三声爆裂巨响,大地微微晃动,白衣武士所在的地方,已经给爆炸掀起的飞尘罩住。
素鸣衍在燕云荒原里生活了十数年,还没见过成千上万头荒兽一齐发狂的情形,脸色煞白。素鸣衍听了巫弥生的话,换上一件衣袖宽大的锦衫,将小紫袖塞在袖口里。这时候,一直酣睡不休的小紫狻兀然扑天盖地掩来的浓郁气息惊醒,小兽头探出衣袖,看见峡口的骇然声势,忙又缩回衣袖,一直退到素鸣衍的手肘处,才发出低吠悲鸣,壮壮素鸣衍的胆气。
此地的地势较平,巨型推山牛拖曳的二十四乘精铜战车排成楔形,护住前端与两翼,素鸣衍所乘的车屋居中,两乘女侍用车居后,其后是一队身骑银角风马兽的亲卫。其余战车横成两排将本队与后面的龙骑营、辎重车队、商队隔开。
从山巅的巨岩后面跳出十多名武士,白衣似雪,手里拿着雪片刀,朝聂鲁达杀去。
素鸣衍不知爆炎箭是啥玩艺儿,但是三名白衣武士没有在爆炎下化为飞灰,修为比自己要高出许多。
“拿爆炎箭来。”
三十六乘铜车迅速变幻阵形,结成铜车之城,龙骑营的五百将士也结成两个翼阵守在两侧。一切准备停当,峡口响起密如骤雨的蹄音,动天彻地的往这边宣泄而来。
“亘白神銮素的信徒,有操纵冰雪之能,山上是亘白星辰神殿术士。”巫氏商队里那名能施展六阶回复术法的光明宗术士也留在素鸣衍的身边。只要人的精魂不当场寂灭,六阶回复法术就能吊住人的性命。将六阶光明宗术士藏在商队里,巫弥生对这一路上的凶险,倒是有充分的估计。
聂鲁达、尤溪领人下了山来,脸上忧色未解,对素鸣衍、巫弥生说道:“峡谷那边,腾起漫天灰尘,看情形他们要强占峡口有利地形,发动冲锋。”
素鸣衍望着巫弥生,说道:“有这玩艺儿,哪需聂将军去探道?”
爆炎箭射上山巅之时,数道白影已从岩石后闪掠出来,没有伤着敌人的要害人物,巫弥生难免心疼。
巫弥生大喝道:“敌人中有役兽术高手,爆炎箭准备,长弓手准备,不要让荒兽冲到铜城前。”
尤溪大喝一声:“聂将军,爆炎箭。”
“聂将军为何不退下来?”
巫弥生自护在他的身旁。
尤溪拈起一支爆炎箭在手里,四名箭术好手也各取了一支爆炎箭站在他身侧,一百名侍卫各执长弓列成三队横在他身后。
巫弥生眉头一皱,说道:“这处峡谷我随先生走过,贼寇兵甲不利,要封住峡谷的代价不小,只怕他们是要诱我们强行攻占崖山。”
四五十里路的空阔谷地到此处陡然收紧,前行探路的游骑迟迟未传回信讯。素鸣衍见前队的铜车停了下来,侧头望了尤溪一眼,问道:“怎么停下来?”
山颠跳出数名白衣武士出来接应,聂鲁达与尤溪汇合一处,领着聚集起近三十名军士,往山巅逼去。十名箭手都将一支爆炎箭搭在弦上,箭指立在山巅之上的那块巨岩,攒射过去。
尤溪对他这个劫后余生的六殿下,感观已是大变。
巫弥生苦笑道:“只有六捆爆炎箭,刚刚已经用去一捆,如果不是探明有敌埋伏,谁会舍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