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一咬牙,一掌拍在他的左肩,震得颜无味退后两步,眼神总算有了点焦距。
她狡黠地笑着看着他。掩唇道:“不动心不等于不喜欢,有的人在一起久了,根本不会有心动的感觉。那种喜欢,是要用心痛来证明的。”
有她笑得傻兮兮扛着大刀练武的、有她乖乖跟在他身后喊师父的、有被他坑了之后气急败坏喊段狗蛋的、有认真记下他教她的东西的。
说着就吩咐了下去。
脚下狂奔。心里算了算,段十一扯了扯嘴角,得出的结论是:
他的心好像跟着停止跳动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人,身体僵硬。
皇帝跟着去了旁边的房间。
然而进宫这么多天了,如妃一直没露面,段十一就觉得不正常了。
没有脉搏。
小草穿着单衣,肩膀被包得很厚,脸朝外侧躺着,脸色白得都有些透明了。
可是,这一天,九王爷进宫了。
段十一沉默,走到床边看了看。
赫连齐乐连忙让人接住他,跺脚道:“都是病人,跑来看什么看啊,哎,你别挣扎了,我让人在这里多加一个软榻。”
“我知道,你不必说…”
颜无味没吭声,安静地照顾小草。
皇帝倒是没来看过,太子过去请安,还被他揍了一顿。段十一觉得这很正常。
赫连齐乐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们都是他送来的。而且小草失血过多,御医说需要人血,这位顔掌柜的血刚好可以,给了小草好大一碗呢。”
有会做人的,就买着珍贵药材往段十一和小草这边送。
“她身上全是伤,你看不见吗?”颜无味一身黑衣飞扬,声音越来越轻,动作越来越重:“就你这样子,也配当人家师父?”
然而现在,道理他都懂,心却痛得无法呼吸。
赫连齐乐抿唇:“我母后一般不见人,连见我都是好几天才让我请安一次。”
“嗯。”赫连齐乐低沉了声音:“只是她的伤实在太严重了…”
太子遇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宫里众人纷纷表示了关心,压惊礼物送了一堆,太子不太领情。
一阵凉气朝他袭过来,九王爷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
“你怎会这样想?”赫连齐乐道:“我和母妃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是好…只是…母后体弱多病,一直在中宫养病。”
赫连齐乐道:“我回宫带了人去救你们,半路遇见了自称是霓裳阁掌柜的人,背着小草拖着你,所以我就将你们接进宫了,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怎么了怎么了?”赫连齐乐着急地问:“胸口也受伤了吗?”
段十一看他的眼神凉得很,挡在小草的房间门口朝皇帝行礼。
“段捕头有何事?”
“段捕头不必多礼。”皇帝老头笑得和蔼:“你又立大功,哪里还用这样客气。”
段十一冷哼:“公主的侍卫夫君可追到了?”台厅估技。
小草昏迷了三天了,依旧没有醒。
段十一没回过神。
他身边一直有人不停地死去,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给小草说过,做大事的人不能被感情牵扯,办案不能动情,对身边的人,也始终不能太过依赖,因为人总有一死,要是感情太深,等分别那日,必定生不如死。
“小草,你先走,我断后!”
“关于太子被刺杀之事。”段十一道:“卑职觉得,最近有人心怀不轨,还望皇上注意安全,不要见陌生之人。方才那屋子里有很多宫外的人,故而卑职不愿皇上进去。”
“段捕头!”
“礼不可废。”段十一轻笑道:“卑职还正有事情要禀告圣上,请圣上移步。”
“我想。”
段十一漂浮在虚无的空间里,突然有好多好多的画面回放。
“我喜欢你!不是徒弟对师父的那种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追兵那么多,若那丫头当真那么傻受伤了不告诉他的话,那可真是脑子里装了胭脂河的水了。这一跑,能活下来的几率是多大?
他养大白也好,收留小草也好。都是做过心理准备的,不会太过重感情。
“因为我喜欢你。”
倒吸一口凉气。段十一眼瞳微红,伸手按了按心口。
有人在焦急地喊他,声音很吵很烦。
自己的儿子死里逃生,不说过来哭一顿吧,怎么都该关心关心啊?
闲暇的时候,段十一就忍不住拉着赫连齐乐问:“你和如妃娘娘的关系不好吗?”
九王爷看着他道:“皇上是来看你和你徒儿的,这还有一个人没看见呢,不能进去说么?”
地上不远处还躺着个穿着官服的人。妃色的衣襟,衣裳崭新崭新的。段十一压根没理会天蚕丝,径直朝那方向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