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这一句话呛得说不出声来了，段捕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嗓子：“我上次给你说过，这玩意儿说多了不值钱。”
芙蕖公主乘着小轿在后头一边跟一边喊：“你慢点啊！”
废话，肯定要好很多啊！但是段十一嘴上是不会这么说的，这厮只会阴阳怪气地问：“才背了颜无味又背我，你累不累啊？”
“你还等什么？”他道：“别告诉我麻利爬上来了结果有恐高症下不去了。”
“我下得去。”小草平静地道。
“觉悟还挺高。”段十一像只浑身是刺的孔雀，抬着下巴，身上的羽毛箭咻咻咻地全朝小草射过去：“但是师父有啥用啊？也就教你点功夫，功夫人家也会教，还附送秘籍的，你咋不去学？”
她就说呢段十一为什么今天感觉怪怪的，一向聪明不可一世的人，怎么像是受了气，炸着毛地来找她。原来原因在这儿。
轿子旁边的丫鬟小声道：“公主你别吓唬人家啊。”
“我不该挤兑你的。”段十一道：“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折腾我啊？本来就骨头裂了，你这是非要我断成两截才开心？”
“呵。”段十一终于转过头来了，却是眉目清凉：“要我原谅你做什么？你那牙口麻利得跟东街磨坊的驴似的，说的还能错了？”
小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我在等老天。”小草抬头，咬牙切齿地道：“等老天什么时候开眼了，一道雷劈下来收了你！”
芙蕖听得一愣，低笑一声，瞧着对面三楼，很自然地打了个手势。
这牛多半是吃了兴奋剂的，跑起来飞快飞快的不说，还带蝴蝶步，x步，抖得段十一脸都青了。
啊呸！但是这不是重点啊！小草嗷了一声：“那你原不原谅我啊？”
段十一：“……”
段十一呵呵两声：“你觉得厨师会喜欢吃泡菜吗？”
段十一头都不转：“做什么？”
小草：“……”
“师父！”没忍住喊了一句。
小草蹲着没动，头也埋下去了，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
“……”
有时候小草觉得，段十一的嘴真毒，跟安了个毒液发射器在里头一样，谁都不喷，就喷她。每次都是劈头盖脸淋下来，一点躲闪的余地都不给她。
“好。”小草抬头看了看，牛车的车夫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已经不见了。想了想，干脆自己坐在前头，拿起鞭子“驾”了一声。
小草差点就脱手把他往河里丢了！
“你别动啊。”芙蕖公主连忙道：“摔断了是碰不得的，就拿这牛车送他去公主府，府上有御医。”
“嗯。”段十一严肃地点头。
唉，他是不是也傻了，跟女儿家在这儿讨论喜欢不喜欢的。
段十一冷哼，低头拿着酥饼，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打量了对面一眼。
“少贫嘴。”芙蕖娇笑一声：“我到底也是喜欢过你的，你可别惹急了我当真去求了皇上，再嫁给你。”
“说起来，你名声满长安，喜欢你的姑娘那么多，你就没一个心动的？”
小草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瓦，嗯，的确挺新的。
“那种喜欢不需要心动来证明，你非要寻找它存在的话，那可能是靠心痛来证明的。”
段十一嗤笑：“对不心动之人该如何喜欢？”
芙蕖公主转了转眼珠子，笑得有些狡黠：“十一郎。你徒弟在下头呢。”
一直悠闲喝茶的段十一反应比谁都快，芙蕖看着他呢，就看他一直盯着茶杯，然后突然整个人纵身而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芙蕖公主声音轻柔地问：“你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啊？”
侧头看了一眼。对面三楼屋檐上已经蹲了个神经病，一脸便秘表情地看着这边，眼神凶恶，有点像猴山上的猴子。
喜欢和心动，不是一码事么？不心动，怎么会喜欢？
“那有什么不可以喜欢的？”芙蕖公主道：“只要泡菜好吃。”
想了想，使劲儿把牛车给拉住，小草干脆下车去，将段十一背了起来：“这样会不会好很多？”
胡说八道，段十一听着，心里是否定的。芙蕖公主这个忧愁善感胚子。想的也太多了，什么心动心痛的，感情这种东西是人自己产生的，自己还有不知道的？说不知道没发现的，多半都不是真的喜欢。
真幸运啊，小草想，段十一脑袋没摔掉！
芙蕖啧啧两声，伸手拿了酥饼道：“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有时候心动是喜欢，有时候不心动也会喜欢。”估吗夹才。
小草抿抿嘴，嘀咕道：“方才顶撞你是我不对，我来认错。”
然后师徒两个人就十分缓慢地、优雅地砸了下去。